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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寇 第101章:公文暗涌启航程

小说:海寇  作者:孤魂游客  回目录  举报

潮头在远处翻起一道白线,陈浪的手还指着那片水色,风从南面推着云层压过来。他收回手,对周猛说:“传令下去,码头三班巡哨,加到六班。船靠岸前,先问口令。”

周猛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老张头蹲在火盆边,灰烬已被风吹散了一角,他用铁钳拨了拨余炭,抬头问:“哈桑的船?”

“是。”陈浪答,“挂的是郁金香旗,帆角有补丁,走的是季风外道。”

郑七拄着拐杖走近,耳朵偏向东侧风向。“这人来得急。”他说,“昨夜海雾未散,他能穿雾行船,不是熟路就是有人引。”

陈浪没再说话,只把手按在腰间指南针上,朝码头走去。

瞭望台上的号角响了两声,短促而低沉。一艘三桅商船正从东南方驶近,帆布染成深褐色,船首雕着一朵半开的郁金香。甲板上有几个裹头巾的人影来回走动,一人站在船头,披着暗红长袍,袖口缀金线。

“果然是他。”陈浪站定在石阶前。

船靠岸时,跳板刚搭好,那人便走了下来。哈桑脸上带着笑,双手摊开:“陈兄别来无恙?我带了礼物。”

陈浪点头:“进棚再说。”

会客厅设在灯塔下方的石屋,四壁挂着海图与针路簿。哈桑坐下后,从怀里取出一卷羊皮地图,铺在桌上。图上标着苏门答腊东岸一处山谷,红线圈出几处矿点,旁注“硫磺可炼火药”。

“这是我花三年才拿到的图。”哈桑说,“换你三十匹军马,如何?”

陈浪没动。他盯着地图看了片刻,抬手示意郑七过来。老人接过图,指尖沿着红线滑过,眉头慢慢皱起。

“这标记……不像本地土人所用。”他说。

哈桑笑而不语。

陈浪问:“火炮呢?”

“三门波斯造青铜炮,船上就有。”哈桑说,“明日便可卸货验看。”

“不急。”陈浪说,“马匹你也得亲眼点数。这事,得当面办。”

哈桑点头:“自然。”

席间上了鱼羹和粗米酒。哈桑吃得不多,话却不少,讲起南洋诸岛的风物,语气像是老友闲谈。他的随从站在门外,手不离刀柄。周猛坐在角落,一直盯着那几人。

塞琳娜端茶进来时,低着头。她穿着素布裙,颈后那朵蓝墨水刺的花被衣领遮住大半。她把茶放在哈桑手边,又退到墙角。

哈桑与其心腹低声说了几句,声音压得很低。塞琳娜靠近了些,假装整理桌布,耳朵对着他们。

周猛看见了。他起身走过去,一手推开她,刀柄在她肩胛骨上磕了一下。塞琳娜踉跄后退,撞到墙上,没出声。

“滚出去。”周猛说。

她低头离开,脚步很轻。

哈桑抬头看了眼,笑了笑:“她是我最听话的奴。”

“人各有命。”陈浪说,“我不问来历。”

饭后,众人散去。哈桑被安置在东侧客棚,由两名护岛队员守在外头。陈浪回到石屋,郑七还在看那张地图。

“有问题?”陈浪问。

“标记用了北地星位法。”郑七说,“这种算法,只有漠北的旅人才用。苏门答腊那边,没人懂这个。”

陈浪沉默片刻,走到星图架前,拿起炭笔在纸上写:“查硫磺矿来源,派快船去占城打听。”

郑七点头:“信风月底转南,还能赶一程。”

“还有。”陈浪说,“让老张头清点军马,但别动。等他们来验马时,我要知道每一匹的去向。”

夜里,塞琳娜在药房用盐水擦肩上的淤青。她从药囊夹层抽出一张薄羊皮,用炭笔写下四个字:“漠南集结”。然后折好藏进袖口。

周猛巡夜路过药房,听见里面有动静。他推门进去,看见她正在包扎。

“你听到了什么?”他问。

“没有。”她说。

周猛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说:“别耍花样。”

他走后,塞琳娜把羊皮放进一只空药罐,盖上草纸。

另一边,郑七在罗盘匣里发现了一丝铁屑。它卡在星图纸角,颜色发黑,不像海风带来的锈渣。他捻起一点,凑近灯下看,喃喃道:“这不是船上该有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哈桑来到石屋,说要验炮。陈浪带他去码头,三门青铜炮已从船舱吊出,摆在沙地上。炮身刻着波斯文,炮口内壁光滑。

“试射?”哈桑问。

“不必。”陈浪说,“我信你货真。”

哈桑笑了:“那现在去看马?”

“可以。”陈浪说,“周猛,带路。”

马厩在岛西坡地,三十匹军马拴在木栏内,毛色油亮,筋骨结实。哈桑挨个看过,点头:“好马。”

他伸手摸一匹黑马的脖子,马打了个响鼻。他忽然问:“这些马,是从哪来的?”

“买的。”陈浪说,“明州、台州都有马市。”

“可我记得。”哈桑转头,“去年北元封锁边境,南方马源断了半年。你这马,膘这么厚,养了不止三个月。”

陈浪不动声色:“总有门路。”

哈桑不再追问,只说:“今晚我就让人运炮上岸。明日启程去南洋,你的人可以跟着我的船走。”

“不急。”陈浪说,“我还要再想想。”

回程路上,周猛落后几步,对陈浪说:“他不对劲。问得太细。”

“他在找漏洞。”陈浪说,“想看我们是不是真有背后靠山。”

“那怎么办?”

“让他看。”陈浪说,“但要看他看不到的地方。”

中午,陈浪召集老张头、郑七、周猛在石屋议事。他把哈桑的地图摊开,手指点在矿点位置。

“这图不能用。”郑七说,“标记方式像北元军探所留。若真是那里产硫磺,朝廷早该知道了。”

“所以他不是为了卖矿图。”陈浪说,“是为了引我们去那个地方。”

“目的呢?”老张头问。

“要么是陷阱,要么是借我们之手,打通一条新路。”陈浪说,“他需要火药,但我们有船。”

周猛问:“那三十匹马,真给他?”

“给。”陈浪说,“但不是这批。”

他看向郑七:“牵星术还能再算一次吗?我想知道,从吕宋往西,有没有一条不经过苏门答腊的航线。”

“有。”郑七说,“走赤道偏南,避开礁区,五天可到爪哇。”

“那就准备。”陈浪说,“让一艘商船装上空箱,挂我们的旗,走那条路。对外就说,我们已经出发。”

老张头问:“要是哈桑发现呢?”

“发现也没用。”陈浪说,“只要我们不动真货,他就抓不住实据。”

傍晚,哈桑独自坐在客棚里,袖中滑出几粒紫色染料,落在烛光下泛着暗光。他轻轻吹去灰尘,重新收好。

塞琳娜悄悄把那张羊皮交给陈浪时,只说了一句:“他说‘时机已至’。”

陈浪捏着羊皮,站在灯塔下重看星图。他的手指停在吕宋以南的一片空白海域。

海风掀起地图一角,纸边划过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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