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在自家屋里用酒精麻痹信仰的时候,四合院的另一个失败者,也结束了他的牢狱之灾。
拘留所那扇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许大茂眯着眼,被外面有些刺目的阳光晃了一下。
几天没见天日,他的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身上那件原本还算体面的衬衫,此刻已经皱得跟咸菜干一样,散发着一股馊味。
他自由了。
可他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空洞的茫然。
轧钢厂放映员,那个让他可以在无数人面前昂首挺胸、在乡下享受众星捧月般待遇的铁饭碗,彻底碎了。
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挪回那个熟悉的四合院。
还没进家门,他就嗅到了一股决绝的冷意。
娄晓娥站在屋子中央,身边放着两个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皮箱。
她看着许大茂,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争吵或怨怼,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看陌生人般的平静。
桌上,一张纸被一只白瓷茶杯压着。
“我们离婚吧。”
娄晓娥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捅进了许大茂的心窝子。
他想说什么,想求饶,想咒骂,可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最终,他被娄晓娥连人带行李,推出了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家。
“砰!”
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彻底隔绝了他所有的退路。
许大茂提着他那点可怜的家当,站在院子里,成了一条真正的、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与这份阴沉的败落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另一番崭新的气象。
就在许大茂被扫地出门的同一天,林卫国和苏晚晴,在一片恭贺与艳羡声中,正式搬进了厂里新分的科级干部房。
那不是四合院里那种拥挤、昏暗的老旧平房。
而是一栋崭新的二层红砖小楼,就坐落在轧钢厂生活区的另一头,离四合院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地面是光滑的水泥地,墙壁刷得雪白,空气里还弥漫着石灰和新木料的好闻味道。
“卫国,这里真好。”
苏晚晴抚摸着光滑的窗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
“以后,这就是咱们自己的家了。”
林卫国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
新家的生活,必须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搬家的第一件事,林卫国就做出了一个让所有来帮忙的工友都目瞪口呆的决定。
他花了一大笔钱,托了供销社的关系,请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电工老师傅。
他要装一个电门铃。
这东西在1965年的京城,绝对是稀罕物,大多数人只在电影里或者大领导的办公楼外见过。
电工师傅小心翼翼地在崭新的门框上钻孔、走线,引来了不少邻居和工友的围观。
“我的天,这是门铃?”
“按一下就会响的那个?”
“林科长可真时髦!”
议论声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好奇和羡慕。
林卫国只是微笑着递烟,看着师傅将一个白色的小方块固定在门外,又将一个能发出声响的盒子装在屋里的墙上。
一切就绪。
电工师傅擦了擦汗,对林卫国说:“林科长,好了,您试试。”
林卫国没有自己按,而是拉过苏晚晴的手,让她伸出纤秀的食指,轻轻按在了那个白色的按钮上。
“叮咚——!”
一声清脆、响亮、极富穿透力的和弦声,瞬间在崭新的楼道里响起。
这声音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金属的质感和现代化的气息,与人们听惯了的任何声音都截然不同。
“哎哟!真响!”
“这声音可真好听!”
帮忙的工友们爆发出了一阵惊叹,纷纷凑上前去,想亲自体验一下这稀罕玩意儿。
而这道清脆的“叮咚”声,仿佛长了翅膀。
它穿过楼道,越过围墙,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清晰无比地传进了几百米外那个喧嚣又陈旧的四合院。
院子里,正在水池边洗衣服的几个大妈动作一顿,侧耳倾听。
“什么声儿?”
“怪好听的,跟火车站的钟声似的。”
后院,聋老太正拄着拐杖在院里晒太阳,昏昏欲睡。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一个激灵,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开,透出几分警惕和不悦。
前院,几个大爷正凑在一起下棋,高谈阔论。
“叮咚——”
声音传来,棋盘上的争执瞬间停止。
一大爷易中海捏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声音太陌生了。
它不像院里任何一家发出的声音。
院里惯常的声音是什么?是扯着嗓子的叫喊,是“砰砰砰”的砸门,是孩子们的哭闹,是夫妻间的争吵。那些声音,充满了人味儿,也充满了拉扯和算计。
可这个声音不同。
它带着一种文明的、冷漠的、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它在说:有事请按铃,不要大声喧哗,不要随意闯入。
它在用一种现代化的方式,划定一条清晰的界线。
很快,就有人打听到了消息。
“是林卫国!他家搬新楼了,装了个电门铃!”
消息在院里传开,所有人都沉默了。
电门铃。
这个词本身,就代表了一种他们无法企及的生活。
从那天起,这个“叮咚”声,就成了四合院上空一道独特的背景音。
每当有客人去林卫国家拜访,那清脆的声音就会准时响起,穿透院墙,精准地刺入每一个院里人的耳膜。
它像一个宣告。
宣告着林卫国已经彻底脱离了这个充满了鸡毛蒜皮、是非算计的旧环境,迈入了一个全新的、他们只能仰望的世界。
每一次“叮咚”声响起,都像是一次毫不留情的“下马威”。
它在提醒着院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几位大爷。
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他们那点建立在辈分、资历和嗓门上的可怜权威,在过去,足以让他们在院里横着走。
可现在,这权威被那阵阵清脆的、现代化的“叮咚”声,反复地、无情地挑衅和碾压。
他们的嗓门,喊不穿那栋红砖小楼的墙壁。
他们的辈分,够不着那个需要按铃才能进入的家门。
林卫国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对抗的方式,釜底抽薪,彻底动摇了他们统治这个院子几十年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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