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寒冬·情愫暗生（上）
铁壁关的血战，以狄戎暂时退兵告一段落，但北境的寒冬却以更凛冽的姿态降临了。朔风呼啸，大雪封山，气温骤降，呵气成冰。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伤员众多、补给线漫长的北境大军而言，严寒本身，就是一场不亚于刀剑的严峻考验。
凰羽墨肩部的箭伤在邱莹莹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比预期要快。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加之他本就体弱，此番重伤失血，元气大损，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畏寒怕风，咳嗽也频繁起来。他不得不将大部分军务交由赵成刚等将领处理，自己则在铁壁关内的将军府中静养。
将军府的条件比军营好了许多，但依旧简陋。为了便于照料，邱莹莹的住处被安排在了凰羽墨寝殿的隔壁。每日，她除了处理医署的事务，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凰羽墨身上。煎药、换药、调配药膳、施针缓解他的咳嗽和旧疾……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起初，凰羽墨还有些不自在。他习惯了独处和隐忍，不习惯被人如此细致地照料，尤其对方还是名义上的妻子。但邱莹莹的态度自然而又专业，仿佛只是在尽一个医者的本分，渐渐让他放松下来。
窗外是冰天雪地，屋内却因烧着地龙和炭盆而暖意融融。药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弥漫在空气中。邱莹莹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小心翼翼地为凰羽墨肩部的伤口换药。她的手指纤细而稳定，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他。
凰羽墨靠在引枕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和呼吸时轻微的气流。一种久违的、陌生的安宁感，悄然包裹着他。自从母妃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细心呵护的感觉了。
“伤口愈合得很好，没有化脓的迹象。”邱莹莹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只是殿下元气亏损太甚，还需静养些时日，切忌劳神动怒。”
凰羽墨缓缓睁开眼，琉璃般的眸子看向她，目光不再是以往的冰冷深邃，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辛苦你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邱莹莹垂下眼睑，收拾着药箱，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热。他最近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
换完药，邱莹莹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粥：“这是用老参、黄芪和粳米熬的，最是补气养血，殿下趁热用些。”
凰羽墨接过碗，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两人都微微一怔。邱莹莹连忙缩回手，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凰羽墨默默喝着粥，室内一片静谧，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关内……情况如何？”凰羽墨放下空碗，打破了沉默。他虽然静养，但心系军务。
邱莹莹正了正神色，回道：“赵将军已将防务安排妥当，城防加固，斥候日夜巡逻，狄戎暂无动静。只是……天气严寒，伤员恢复缓慢，军中炭火和御寒衣物有些紧缺，已派人加紧筹措。另外，永京那边……”她顿了顿，有些犹豫。
“永京如何？”凰羽墨眸光一凝。
“刘管事刚收到密报，”邱莹莹压低声音，“太子殿下……以‘北境战事胶着，七弟重伤需静养’为由，向陛下举荐了兵部侍郎李崇山为‘北境督军’，不日即将抵达。说是……协助殿下处理军务。”
“督军？”凰羽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协助？是来监视和夺权的吧。”
邱莹莹心中了然。太子果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派来督军，明为协助，实为掣肘，甚至可能伺机夺取兵权！
“殿下，我们……”邱莹莹担忧地看着他。
“无妨。”凰羽墨神色恢复平静，眼中却寒光闪烁，“李崇山……跳梁小丑而已。北境……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一丝杀意。邱莹莹知道，他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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