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扩编的速度快得让人咋舌，才几天功夫，队伍就从百来人涨到了五百多。来的大多是附近遭了战火的青年难民，眼里烧着复仇的火，可手里攥惯了锄头，握枪时连枪栓都拉不利索——指尖蹭着冰冷的金属，要么没挂上，要么力道太猛差点甩出去，脸涨得通红，又不好意思问旁人。
营地里，私下的嘀咕声像初春的蚊蝇，嗡嗡绕不散。“就咱这帮泥腿子，枪都没摸几天，真能跟小鬼子的正规军掰腕子？”一个刚入伍的年轻人蹲在墙角，手里摩挲着枪托，对着同乡小声抱怨，“我听老乡说，帝国鬼子一个兵，能顶咱们三个。”
这话像根刺，扎进不少新兵心里。他们不怕死，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连鬼子的边都没摸到就倒下了。
这些议论没逃过龙战的耳朵，他却没发火，嘴角反倒勾出抹耐人寻味的笑。
第二天清晨，五百名战士全被叫到操练场，龙战站在简陋的高台上，风刮得他衣角猎猎响，目光像鹰隼似的扫过一张张脸——有的迷茫，有的忐忑，还有的攥着拳头硬撑。“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啥，”他声音不算大，却能清清楚楚灌进每个人耳朵，“你们在想，自己是不是打仗的料。现在，我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抬手指向东方那座陡得吓人的山峰：“三天后，拿下鬼子在青峰岭的炮楼群！记住，是整个炮楼群——三座碉堡互为犄角，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守敌是一个加强小队的鬼子，外加一个营的伪军。还有，不许强攻，只准智取！”
底下瞬间炸了锅！
“啥？青峰岭？那地方是石头棺材啊！”“去年国军一个整编连去打，死伤大半都没啃下来，咱们这五百新兵？”“只有一条路能上，鬼子一挺重机枪就能把咱们堵死！”
所有人都被这疯狂的命令惊得目瞪口呆，这哪是打仗，分明是去送命！
面对山呼海啸般的质疑，龙战脸沉得像水，一句话不说。他要的就是这极致的压力——压力底下，才能把软骨头淬成精钢。
孙排长是少数没慌的人。当晚他就铺开军用地图，油灯的光晃在纸上，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峰岭的等高线，手指在图上一点点划，连标注的“碎石坡”“灌木丛”都没放过。半夜时分，他突然一拍大腿，抓起地图就冲进龙战的指挥部：“司令！找到了！炮楼背面是绝壁，图上标着‘不可通行’，但我问了山下老乡，早年间有采药人走过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道！”
龙战接过地图，指尖在那条细得像头发丝的虚线上缓缓划过，眼里瞬间亮了。
行动前夜，地下密室的灯亮了一整晚。龙战又启动了战术推演沙盘，青峰岭的地形被复刻得一分不差，连哪块石头能藏身、哪丛灌木挡视线都清清楚楚。五百名战士分成几组，轮流进密室——每组都要扮演攻防两方，龙战坐在旁边，冷不丁就抛出突发状况：巡逻队提前回来、探照灯突然扫过来、后山小路被发现、弹药库提前炸了……
马大牙一开始嗤之以鼻，叉着腰站在沙盘旁：“司令，咱这是打仗，又不是戏班子排戏，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啥？”
龙战没理他，直接让他指挥进攻方。结果不到十分钟，马大牙的模拟小队就因为太早暴露火力点，被龙战指挥的“守军”用交叉火力“全歼”。第二次他想从侧翼偷袭，又踩中“绊索照明雷”，再一次“全军覆没”。第三次更惨，还没摸到炮楼底下，就被高处的“哨兵”发现，引来一轮“掷弹筒”覆盖。
连续三次惨败，马大牙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脸从红憋到白，连粗布褂子都湿透了。他终于明白这沙盘的厉害——这哪是排戏，是用最狠的方式预演死亡！他抹了把脸，凑到龙战跟前，声音都软了：“司令，俺服了！俺脑子笨，再让俺加练两轮！”
气氛一下被点燃了。石柱子在一次推演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挠着头说：“司令，咱能不能用竹筒装满辣椒粉和石灰，从通风口扔进去？鬼子也是肉长的，肯定受不了这个！”这土办法当场就被龙战采纳，当成了备用B方案。
夜深了，老烟枪没去凑推演的热闹，带着几个炊事兵在灶房煮红糖姜汤。姜汤滚得“咕嘟”响，热气裹着甜味飘老远。他们把姜汤装在粗瓷碗里，送到密室门口，对着每个走出来、脸色发白的士兵递过去，老烟枪皱纹堆在一块儿，笑着说：“喝口热的暖暖身子，司令说了，打赢了，明天早餐全加蛋加肉！”
第三天凌晨四点，天还黑得像墨，三支队伍悄没声地消失在夜色里。
马大牙带着三百名新兵，在正面发起佯攻——枪声炒豆似的响，火光一闪一闪，喊杀声震得山响，可队伍始终跟炮楼保持着安全距离，只造声势，不真往前冲。鬼子在炮楼里骂骂咧咧，机枪“哒哒”响着往空处扫，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火星，却没伤着人。
与此同时，孙排长带着二十名枪法最好的狙击手，悄悄摸上对面的制高点。他们趴在石头后面，枪管架在树杈上，眼睛贴着瞄准镜，死死盯着炮楼的射击口和瞭望塔——只要有鬼子露头，就瞄准了等着。
真正的杀招在石柱子那儿。他带着十名精锐，背上钢钩绳索，像壁虎似的往青峰岭背面的绝壁上爬。手指抠着岩石的缝隙，掌心被磨得出血，脚下是万丈深渊，风一吹就晃，每挪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走。有个队员没抓稳，绳索晃了晃，他吓得脸发白，石柱子伸手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别怕，跟着我。”
正午时分，鬼子被马大牙的佯攻闹得没了耐心，注意力全被吸引到正面。就在这时，一枚红色信号弹“嗖”地冲上天空！
“动手！”石柱子低吼一声，最后一名队员也翻上了炮楼顶部。他们像狸猫似的潜到后门，匕首划开两个打瞌睡的伪军喉咙，没让他们发出一点声音。紧接着，五六颗捆在一起的手榴弹被拉开引线，顺着一个小窗口滚进了炮楼的弹药室。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炸开，半边墙体塌了，浓烟烈火冲天而起。炮楼里的鬼子乱作一团，鬼哭狼嚎地从缺口往外跑，刚冲出烟雾，就被孙排长他们的狙击枪盯上——重机枪手刚要趴下，“砰”的一声被爆头；小队长想组织反击，眉心中弹，直挺挺地栽倒。
短短五分钟，两个重机枪阵地就哑了火。
战斗结束得快得让人不敢信。基地这边就七人轻伤，没人阵亡，还俘虏了五个吓破胆的伪军，缴获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二十多支三八大盖。
更让人惊喜的是炮楼地下室——里面没有军火黄金，堆的全是粮食，大米、白面、红薯干，足够上千人吃半年。原来鬼子把这儿当成了掠夺点，把周边十里八乡的存粮全抢来了。
消息传出去，青峰岭地区都沸腾了。百姓们扶老携幼往基地跑，有的送红薯，有的送鸡蛋，还有老大娘连夜纳的粗布鞋，鞋面上还绣着“平安”二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农“扑通”跪在龙战面前，磕着头说：“长官，你们才是救苦救难的真菩萨啊！”
龙战赶紧把老人扶起来，当着所有百姓高声宣布：“从今天起，凡参军的，家里免除一切劳役，优先分粮食！为国阵亡的，抚恤金翻倍，子女由基地学堂抚养成人！”
当晚的庆功宴上，马大牙喝得满脸通红，猛地跳上桌子，扯着嗓子吼：“以前老子不知道啥叫纪律！现在俺知道了！纪律就是能让咱们十个泥腿子，干掉一百个狗日的小鬼子的宝贝疙瘩！”
全场新兵欢呼起来，之前的迷茫恐惧全没了，眼里全是自信和狂热。
龙战端着酒碗，独自走到窗边，望着漫天星斗。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浮现在他眼前：【叮！成功实施多兵种协同作战，战术评级提升至“A级”，奖励解锁科技：初级无线电通讯模块（组件包）】
与此同时，皖南某县城的日军指挥部里，联队长看着战报，气得把心爱的茶杯摔在地上，“哐当”一声碎了。“八嘎！这群该死的中国人……怎么像一夜之间换了支军队？！”他对着通讯兵怒吼，“立刻给上海司令部发加密电报——‘皖南山区发现神秘武装，战术素养极高，疑似受过德式训练，威胁等级上调！’”
电报机“滴滴答答”响着，把情报传向远方。
夜深了，龙战在营帐里，看着系统空间里悬浮的组件包。意念一动，一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零件“哗啦啦”落在桌上——有精密的线圈，有脆弱的真空管，还有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复杂构件。他拿起一块布满细线路的电路板，在油灯下仔细看，指尖能摸到线路的凸起。
这东西能改变战场格局，可他环顾四周，听见外面战士们粗犷的鼾声，还有人在梦里喊“杀鬼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手下的好汉，能扛着百斤麻袋冲锋，能用刺刀捅穿鬼子胸膛，可他们的手是握枪拉弦的，哪会焊接比头发丝还细的导线？
一个比打鬼子还棘手的难题，悄没声地摆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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