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夏景瑞的决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李家人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
“大开城门?谈判!”
李爹李百万瞪大了眼睛,嗓门震天:
“小子!你疯了!那可是三万边军!虎狼之师!你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讲的是刀子!”
田丽娜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殿下,此计太过行险。
三皇子若不顾名声,强行攻城,我等皆为鱼肉啊。”
李志面无表情,但握紧的匕首显示了他内心的不赞同。
李恒推了推眼镜,快速计算:“数据模拟显示,开门谈判策略成功率低于30%,风险系数极高。
但……固守待援或突围撤离的成功率……更低。”
他顿了顿:“从博弈论角度看,在绝境中选择非常规策略,或可创造奇迹。”
李丽莎吓得小脸惨白,紧紧抓着李莎莎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莎莎身上,等待她的意见。
李莎莎沉默着,目光扫过太子爷坚定却难掩紧张的脸庞,
又看向窗外那片他们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绿色田野和远处隐约可见的百姓身影。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决绝。
“爹,娘,我觉得……殿下说得对!”
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打,我们打不过;跑,我们无处可跑。
既然横竖都是险,不如险中求胜!三皇子最在乎名声和法统,我们就用这个跟他赌一把!”
她走到太子爷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他要剿灭我们,总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们大开城门,请他进来‘理论’,就是把难题抛给了他!
在陇西万千军民面前,他若敢无故屠戮太子和功臣,就是自绝于天下!
周阁老还在回京路上,陛下情况未明,他不敢冒这个险!
至少……不敢立刻动手!”
李爹听了女儿的分析,暴躁的情绪稍稍平复,摸着下巴嘀咕:
“嗯……好像……有点道理?跟那龟孙玩心眼子?”
田丽娜叹了口气:“话虽如此,终究是刀尖上跳舞。需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万一。”
李莎莎点头:“娘说得对!谈判要谈,但防备不能松!二哥,”
她看向李志:“麻烦你带人,在城内关键位置暗中布设机关陷阱,
万一对方翻脸,也能抵挡一阵,为我们争取时间。”
李志眼中寒光一闪,点了点头。
“大哥,”
李莎莎又看向李恒:“麻烦你立刻分析陇西府城的地形数据,规划出几条最隐蔽、最快捷的应急撤离路线,
尤其是……通往那片‘秘密基地’的路线。”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家人一眼。
李恒会意,立刻铺开地图:“明白,数据建模启动。”
“爹,”
李莎莎最后对李爹说:“水渠和新建的蓄水池……或许可以‘稍微’调整一下流向?
万一需要……也能制造点‘障碍’。”
李爹眼睛一亮:“嘿!闺女你这脑子!放心!
包在老子身上!保证让那帮龟孙喝一壶!”
太子爷看着李家人迅速行动起来,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和暖流。
这就是他的莎莎!这就是他的家人!
在绝境中,他们非但没有抛弃他,反而与他并肩站在了最前线!
他深吸一口气,对凌绝下令:“传令下去!四门大开!撤去城头守军!
但……所有将士暗中戒备,弓上弦,刀出鞘,听我号令!
另外,派人通知城中耆老和百姓代表,明日……请他们到府衙前广场,一同见证!”
“是!”凌绝领命而去。
命令传出,整个陇西府城一片哗然!
打开城门迎接敌军?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恐慌和疑惑在蔓延。
但很快,太子爷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言辞恳切,
说明了当前困境和“开门理论”的缘由,并恳请百姓见证公道。
同时,李家人和太子府的亲信们四处安抚,说明此举的深意。
陇西百姓早已将太子和李家视为救命恩人,得知原委后,恐慌渐渐被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取代。
许多青壮年甚至自发组织起来,表示愿与太子共存亡!
第二天,天色阴沉,乌云压顶。
陇西府城四门洞开,城头不见一兵一卒,只有象征性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内主街上空空荡荡,但两旁的民居店铺门窗紧闭,无数双眼睛透过缝隙紧张地注视着外面。
府衙前的广场上,太子爷夏景瑞身着储君朝服,神色平静,昂首而立。
李家人站在他身后稍侧的位置,同样面色沉静。
周围,是数百名被请来的城中耆老、乡绅和百姓代表,人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和决绝。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午时刚过,大地传来沉闷的震动声!
远处烟尘滚滚,黑压压的边军如同潮水般涌来,兵甲鲜明,杀气腾腾,在城外一里处停下,列成森严的战阵。
一员顶盔贯甲、面色冷峻的将领在亲兵簇拥下,策马来到城门前,看着洞开的城门和空无一人的城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他正是三皇子心腹,新任边军主将——骁骑将军赵莽。
“太子殿下何在?”
赵莽勒住马,扬声喝道,声音洪亮,带着杀气。
太子爷稳步从府衙方向走出,来到城门内侧,隔着洞开的城门与赵莽对视,声音沉稳:
“赵将军,孤在此。将军率大军前来,所为何事?”
赵莽被太子爷的平静弄得一愣,按计划他应该看到的是紧闭的城门和惊慌的守军,这开门迎客的场面完全出乎意料!
他硬着头皮,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喊道:“末将奉陛下密旨!太子夏景瑞勾结罪臣,图谋不轨,祸乱陇西!
特命末将前来擒拿!殿下若束手就擒,可免刀兵之祸!”
这话一出,广场上的百姓一阵骚动,怒目而视。
太子爷却笑了,笑声中带着嘲讽:
“陛下密旨?赵将军,父皇病重昏迷,何来密旨?这旨意,怕是出自三弟景轩之手吧?”
赵莽脸色微变,强辩道:“殿下休得胡言!旨意千真万确!速速就擒!”
“就擒?”
太子爷上前一步,目光如电,扫过赵莽和他身后的军队,声音陡然提高:
“赵莽!你身为边将,不思保境安民,却听信谗言,率军威逼储君!你可知罪?!”
他不再看赵莽,转而面向城外黑压压的军队和更远处隐约可见的百姓,运足中气,朗声道:
“诸位将士!陇西的父老乡亲们!孤,夏景瑞,奉父皇之命,前来陇西赈灾!
幸得李家义士鼎力相助,陇西灾情得以控制,百姓生计渐复!
此间之功过,天地可鉴,民心可证!”
他指着身后的李家和周围的百姓:“如今,父皇病重,奸佞当道,构陷忠良,欲置孤与有功之臣于死地!
孤今日大开城门,非是畏战,而是要当着天下人的面,问一问那幕后之人!”
他猛地指向京城方向,声色俱厉:“夏景轩!你身为皇子,不思为父皇分忧,
反而趁父皇病重,把持朝政,调兵遣将,残害兄长,屠戮功臣!
你居心何在?你可对得起父皇?可对得起大夏的列祖列宗?可对得起这天下百姓!”
这一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城内外每个人的耳边!
不仅赵莽和他身后的将领脸色大变,就连那些普通的士兵,也出现了骚动!
太子爷占住了大义名分,句句诛心!
赵莽气急败坏,拔出佩剑:“太子殿下妖言惑众!抗旨不尊!将士们!随我进城,擒拿叛逆!”
“谁敢!”
一声怒吼如同炸雷,李爹李百万一步踏出,须发皆张,指着赵莽骂道:“赵莽!你个龟孙!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满城的百姓!这绿油油的庄稼!
都是太子殿下和李家人用命换来的!你说殿下是叛逆?
我看你才是助纣为虐的狗贼!有本事你就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看看天下的唾沫星子能不能淹死你!”
他身后,李志如同鬼魅般现身,手中匕首寒光闪烁,冷冷地盯着赵莽。
田丽娜、李恒、李丽莎也毫无惧色地站在一起。
周围的百姓更是群情激愤,纷纷高喊:
“太子殿下是好人!”
“李家人是我们的恩人!”
“不能抓太子!”
“滚回去!”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耳欲聋!
赵莽和他身后的军队被这阵势镇住了!
他们没想到太子如此得民心!
更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这要是强行攻城,屠戮太子和百姓,这骂名……他赵莽背不起!三皇子也未必愿意背!
就在赵莽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之际,一匹快马从军阵后方疾驰而来,一名传令兵滚鞍下马,急声禀报:
“将军!京城八百里加急军报!”
赵莽心中一紧,连忙接过军报,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惊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慌乱?!
他猛地抬头,看向城门口神色平静的太子爷,又看了看群情激愤的百姓,握着军报的手微微颤抖。
太子爷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一动,朗声道:
“赵将军,可是京城有变?何不将消息公之于众,让大家都听听?”
赵莽脸色阴晴不定,犹豫片刻,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挥了挥手,对传令兵道:
“念……念给大家听!”
传令兵愣了一下,随即高声宣读:
“陛下……陛下已于三日前苏醒!龙体转安!闻陇西事,震怒!
下旨斥责三皇子监国不当,即刻解除其权柄!
另……擢升太子太傅、帝师周阁老为摄政大臣,总揽朝局!
旨意……命骁骑将军赵莽所部,即刻原地待命,不得妄动!钦此!”
军报念完,全场死寂!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老天有眼啊!”
“太子殿下清白啦!”
百姓们喜极而泣,相互拥抱!
太子爷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巨大的喜悦和激动涌上心头,眼眶瞬间湿润了!
父皇醒了!周阁老摄政!他们……赢了!
李家人也相视而笑,长长舒了口气。
这场豪赌,他们赌赢了!
赵莽面如死灰,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哆哆嗦嗦地下马,跪倒在地:
“末将……末将遵旨!殿下……殿下恕罪!”
太子爷看着跪地请罪的赵莽,心中百感交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沉声道:
“赵将军,即刻收兵,退回驻地,听候朝廷发落!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
赵莽如蒙大赦,连忙磕头,带着军队灰溜溜地退走了。
危机解除!乌云散尽!
太子爷转身,看向身后的李家人,目光最终落在李莎莎脸上。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胸中激荡。
李莎莎也看着他,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太子爷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他大步上前,在李莎莎惊讶的目光中,一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莎莎!我们赢了!赢了!”他声音哽咽,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李爹先是一愣,随即暴跳如雷:“臭小子!放开我白菜!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说着就要冲上去。
田丽娜却一把拉住了他,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笑意,低声道:
“老头子,算了,嗯,这孩子……长得倒挺周正,这次……也算经历了生死考验了。”
李莎莎被太子爷抱在怀里,先是僵住,随即脸上腾起两朵红云,又羞又急,用力推他:
“殿下!你……你的嘴被泥糊了,我在救命……不是!你快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太子爷却抱得更紧,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笑意,固执地说:
“不放!姑娘亲了我……不是!姑娘救了我这么多次,我抱一下怎么了?需负责!你必须负责!
这次……转正进度必须给我加满!不加满我就不放手!”
李莎莎:这傻太子!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转正!
她气得想踹他,但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和微微的颤抖,心又软了下来,无奈地低声道:
“行了行了!加满!加满行了吧!快放开!我爹要杀过来了!”
太子爷一听“加满”,顿时心花怒放,傻笑着松开了手,
看着李莎莎通红的脸颊,只觉得天地间一切都那么美好!
“莎莎!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他像个孩子般雀跃。
李莎莎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场突如其来的皇权危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了。
而太子爷的“转正”之路,似乎也在历经磨难后,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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