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夜色中穿梭，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像破碎的星子，在林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飞速掠过。他紧紧攥着从陈砚故居暗格取出的黑色U盘，指腹反复摩挲着“739”这个刻痕——这是他作为实验体的编号，也是十年前那场被掩盖的“意识共生”实验的起点。副驾驶座上的苏芮正用纸巾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刚才在消防通道与“守望者”的对峙让她至今心有余悸，风衣袖口还沾着被电击棍擦过的焦痕。
“还有多久到研究所？”林野的声音有些沙哑，怀里的量子抑制晶体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透过布料映在他的衬衫上，像一块会呼吸的荧光石。这晶体果然如陈砚纸条上所说，能屏蔽追踪信号——从后视镜里看，“守望者”的黑色轿车早已消失在车流中，只有远处偶尔闪过的警灯，提醒着他们仍身处危险之中。
苏芮看了眼导航：“大概十分钟，不过研究所附近可能有‘守望者’的眼线，我们得从后门的设备通道进去。”她话音刚落，林野突然“嘶”了一声，右手猛地按住太阳穴，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原本清晰的街道变成了双重叠影，左边是现实中的霓虹夜景，右边却浮现出另一幅画面：昏暗的实验室里，陈砚正趴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纸上画着星图，而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手里举着一根注射器。
“你怎么了？”苏芮立刻减速，担忧地看向他。
林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重叠影消失了，只剩下现实中的街道。他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冷汗：“刚才……我好像看到了陈砚，在实验室里，有人要给他注射东西。”
“是‘第二视角’！”苏芮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从储物格里翻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与林野描述相似的场景，“这是陈砚十年前的实验日记，里面提到过‘意识共生’的副作用——当共生体与宿主的意识同步率超过90%，宿主会突然觉醒‘第二视角’，能看到共生体过去的记忆片段，就像你刚才那样。”
林野接过笔记本，指尖抚过陈砚的字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熟悉感。他想起十四章在医院MRI室里，扫描机运转时看到的陈砚的脸，想起十五章在暗格前金属盒震动时听到的陈砚的声音——原来那些不是幻觉，而是“第二视角”觉醒的前兆。
面包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尽头就是量子物理研究所的后门。苏芮熄灭引擎，两人下车后，沿着围墙摸到设备通道门口。苏芮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上的挂锁——这是她十年前在研究所当助理时留下的钥匙，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通道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两人沿着通道往里走，脚下不时踢到废弃的电缆。走到尽头，推开一扇铁门，就进入了研究所的地下实验室——这里是林野平时做实验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只有几台电脑还亮着屏幕，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
“快，把U盘插上，我帮你解读数据。”苏芮走到主控电脑前，打开主机。林野将U盘插进USB接口，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夹名称是一串星图坐标，与他在对撞实验后反复梦见的图案一模一样。
“需要密码。”苏芮皱起眉头，尝试输入陈砚的生日、实验编号等信息，都显示密码错误。林野盯着屏幕上的星图坐标，突然想起十五章在陈砚故居暗格墙壁上看到的星图纹路，他伸手在键盘上按出对应的坐标数字，文件夹“咔哒”一声打开了。
文件夹里有三个文件：一个视频、一份数据报告、一张量子锚点分布图。苏芮先点开视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陈砚的身影——他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凌乱，背景是十年前的实验室，身后的对撞机正在运转，发出蓝色的光芒。
“如果有人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了。”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意识共生’实验已经成功，我将自己的意识碎片注入了实验体739（林野）的海马体，希望能保护这项技术不被‘守望者’利用。他们想要的不是超维文明的友好交流，而是用意识控制技术统治世界。另外，我在实验体739的大脑里设置了‘第二视角’触发机制，当他遇到危险时，‘第二视角’会觉醒，帮助他看到真相……”
视频拍到一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陈砚脸色一变，迅速关掉摄像机，视频就此结束。林野和苏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原来陈砚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出事，提前留下了这些线索。
苏芮继续点开数据报告，里面详细记录了“意识共生”的实验过程：十年前，林野因车祸住院，失去了部分记忆，“守望者”发现他的大脑有很强的意识兼容性，将他选为实验体739，准备进行“意识移植”实验，试图将超维文明的意识强行植入他的大脑，以获取超维技术。陈砚为了阻止“守望者”，偷偷修改了实验方案，将自己的意识碎片与林野的意识融合，制造了“意识共生”，并制造了实验室爆炸的假象，将林野从“守望者”手中救了出来。
“原来如此……”林野喃喃自语，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一半。他想起十五章在暗格前看到的纸条，陈砚说“苏芮不是坏人，只是被‘守望者’用家人威胁”，他转头看向苏芮，发现她正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对不起，林野。”苏芮的声音带着哽咽，“十年前，我是‘守望者’的成员，他们用我父母的性命威胁我，让我监视陈砚和你。但我后来发现了‘守望者’的阴谋，就偷偷帮陈砚藏起了实验数据，还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林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道歉。他现在没有时间纠结过去，当务之急是解读最后一个文件——量子锚点分布图。苏芮点开文件，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张世界地图，上面标注着十几个红色的圆点，每个圆点旁边都写着坐标和编号。
“这些是‘守望者’建立的量子锚点。”苏芮解释道，“量子锚点能放大意识信号，‘守望者’想用它们来控制全球的意识共生体。如果这些锚点被激活，后果不堪设想。”
林野盯着地图上的圆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屏幕开始扭曲，“第二视角”再次觉醒——他看到陈砚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一支红笔，在其中一个圆点上画了圈，嘴里喃喃自语：“这里是‘守望者’的核心锚点，必须毁掉……”
“林野！林野！”苏芮的呼喊声将他拉回现实。林野晃了晃脑袋，刚才的记忆片段消失了，但他清楚地记得陈砚画圈的位置——那是位于城郊的废弃工厂，正是十五章他原本要去的地方，也是林默打电话约他见面的地方。
“我知道核心锚点在哪了！”林野激动地说道，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圆点，“在城郊的废弃工厂，林默约我去那里，肯定是想让我帮他毁掉锚点！”
苏芮却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不一定，‘守望者’可能控制了林默，让他引诱你去锚点，然后抓住你。我们不能冒险。”
林野刚想反驳，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电击棍，领口别着“守望者”的Ω徽章——他们还是追来了！
“快走！从通风管道走！”苏芮拉着林野冲向实验室角落的通风口，用力掰开通风口的栅栏。林野将U盘拔下来，塞进怀里，跟着苏芮钻进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里又窄又黑，只能匍匐前进。两人爬了几分钟，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林野的太阳穴再次开始刺痛，“第二视角”第三次觉醒——这次他看到的不是陈砚的记忆，而是林默的画面：林默被绑在椅子上，“守望者”的人拿着注射器，正往他的手臂上注射什么东西，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林默……”林野心中一紧，他终于明白，林默不是敌人，而是和他一样的受害者，被“守望者”控制着。他必须去废弃工厂，不仅要毁掉核心锚点，还要救林默。
通风管道尽头是一扇栅栏，外面是研究所的后院。苏芮用力踹开栅栏，两人跳下去后，沿着围墙跑向小巷。巷口停着一辆摩托车——这是林野平时上下班骑的车，此刻成了他们唯一的逃生工具。
“你会骑摩托车吗？”林野问道，将头盔递给苏芮。
苏芮点点头，戴上头盔：“快上来，我们去废弃工厂！”
林野坐在后座，紧紧抱住苏芮的腰。摩托车发动起来，像一道闪电冲出小巷，汇入夜色中的车流。林野回头望去，“守望者”的人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但摩托车灵活，很快就甩掉了他们。
行驶在前往废弃工厂的路上，林野靠在苏芮的背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摸了摸怀里的U盘和量子抑制晶体，脑海里不断闪过“第二视角”看到的画面——陈砚的实验、林默的挣扎、量子锚点的分布……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他知道，废弃工厂里等待他的，不仅是核心锚点和被控制的林默，还有“意识共生”实验的最终秘密，以及“守望者”的终极阴谋。
摩托车在废弃工厂前停下，这里和十五章他想象的一样，荒草丛生，铁门锈迹斑斑。林野和苏芮下车后，小心翼翼地走进工厂。工厂内部空旷而昏暗，只有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默？你在哪？”林野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没有得到回应，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呜咽声。
苏芮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地面，突然照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默正靠在墙角，低着头，一动不动。
“林默！”林野冲过去，扶起他，发现他的额头滚烫，脸色苍白，手臂上有一个针孔，正是“第二视角”里看到的注射器留下的痕迹。
林默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林野后，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终于来了……‘守望者’说，只要你来了，就能激活核心锚点，控制所有意识共生体……”
林野心中一沉，他刚想说话，就听到工厂深处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苏芮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匿名短信：“核心锚点已激活，十分钟后将覆盖全球意识信号，祝你们好运——守望者首领。”
林野猛地抬头，看向工厂深处，那里正是“第二视角”里陈砚画圈的位置——核心锚点的所在地。他知道，一场关乎全人类意识的危机，已经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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