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白炽灯忽明忽暗，林野坐在折叠桌前，指尖悬在那枚青铜星图碎片上方。碎片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他脑海中反复闪现的星图轮廓渐渐重叠。苏芮刚出去买伤药，房间里只剩下老旧挂钟的滴答声，混着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自从第十六章在陈砚故居暗格前突然觉醒“第二视角”后，他的意识就像被劈成了两半——有时是林野，能清晰记得自己做过的实验、读过的论文；有时却会突然闯入另一个视角，看到十年前陈砚在实验室里调试对撞机，看到他把星图碎片藏进暗格时颤抖的手指，甚至能感受到陈砚当时胸腔里翻涌的恐惧与决绝。
“别碰那碎片。”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不是苏芮的，也不是他自己的。那声音低沉而熟悉，带着一丝疲惫，像极了视频里陈砚的语调。林野猛地抬头，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青铜碎片在灯光下微微发烫。
“是你吗？陈砚？”林野试探着开口，声音在狭小的阁楼里有些发颤。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一声叹息：“我在你意识深处，像寄居蟹藏在螺壳里。”
林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之前的‘第二视角’，也是你？”
“是。”那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当年实验爆炸，我的意识没能完全传输进‘意识容器’，一部分碎片散落在对撞机的能量波里，十年后被你的实验唤醒，钻进了你的海马体。之前你看到的星图、听到的警告，都是我在试着和你沟通。”
林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努力平复呼吸：“你为什么现在才肯出来？苏芮说我是你的‘记忆载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芮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砚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意识容器’计划不是简单的记忆移植，而是想找到意识与维度的连接点。我当年发现，超维文明的意识可以和人类共生，就像两棵缠绕的树，共享养分却不互相吞噬。可实验还没完成，就被‘守望者’盯上了——他们认为超维意识是威胁，必须毁掉。”
“守望者？”林野皱起眉头，“是苏芮背后的组织吗？”
“是。”陈砚的声音沉了下去，“苏芮一开始是‘守望者’的人，他们派她来接近你，是想通过你找到我藏起来的星图碎片。但她后来发现了‘守望者’的真实目的——不是保护人类，而是想独占超维技术，用来控制世界。”
林野想起苏芮之前的反常，想起她在医院为自己挡下黑衣人，心里的疑惑渐渐解开：“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让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不敢确定你的立场。”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十年前我被‘守望者’推下天台，意识碎片散落后，只能在黑暗里漂浮。直到你的实验唤醒我，我才慢慢聚拢意识，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像‘守望者’一样，把我当成威胁。”
阁楼的门突然被推开，苏芮提着药袋走进来，看到林野站在窗边发呆，疑惑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林野回头，看到苏芮的风衣上沾着泥点，胳膊上的绷带又渗了些血。他张了张嘴，刚想提起“守望者”，脑海里的陈砚突然开口：“别告诉她我醒了，先看看她的反应。”
林野压下心头的波澜，接过药袋：“没什么，就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芮坐在他对面，打开药袋，拿出新的纱布和碘酒：“我刚才在药店听到消息，老张的人在城郊搜得很紧，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根据陈砚的笔记，下一块星图碎片可能在当年的实验仓库里，那里离这里不远，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林野看着她熟练地拆开旧绷带，露出里面还在渗血的伤口，突然问：“你以前，是不是‘守望者’的人？”
苏芮的动作猛地一顿，碘酒瓶差点掉在桌上。她抬头看林野，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林野没有提陈砚的意识，“你知道很多关于‘意识容器’和超维文明的事，而且总是能提前知道‘守望者’的行动。”
苏芮沉默了片刻，放下碘酒，双手撑在桌上，语气带着一丝疲惫：“是，我以前是‘守望者’的成员。”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十年前，我还是个学生，被‘守望者’招募，他们告诉我超维意识是侵略者，必须消灭。我信了他们的话，帮他们监视陈砚的实验。直到陈砚被推下天台，我看到‘守望者’的人篡改实验记录，才知道他们在撒谎——他们想要的，是超维文明的意识控制技术。”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林野追问。
“因为我欠陈砚一条命。”苏芮的眼眶红了，“当年陈砚发现我是‘守望者’的人，没有揭穿我，反而把星图碎片的线索偷偷告诉了我，让我快跑。他说，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唤醒他的意识，让我帮那个人找到真相。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直到遇到你。”
林野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怀疑渐渐消散。脑海里的陈砚也松了口气：“她说的是真的。当年我看她本性不坏，才敢把线索交给她。”
“那‘守望者’现在的计划是什么？”林野问道。
“他们想找到所有星图碎片，打开维度裂隙，抓住超维文明的首领，逼它交出意识控制技术。”苏芮的脸色凝重起来，“一旦他们成功，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混乱——谁掌握了意识控制技术，谁就掌握了所有人的命运。”
林野拿起桌上的青铜碎片，碎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所以，我们必须在‘守望者’之前找到所有星图碎片，阻止他们打开维度裂隙。”
“不止是阻止。”陈砚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星图碎片不仅是维度裂隙的钥匙，也是共生的密码。如果能集齐碎片，找到超维文明的首领，或许能实现真正的共生——人类提供意识载体，超维文明提供先进技术，双方互利共赢。”
林野把陈砚的想法告诉了苏芮，她眼睛一亮：“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陈砚当年的实验，本来就是想实现共生，只是被‘守望者’打断了。”
就在这时，阁楼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得“吱呀”作响，一张纸条从窗外飘进来，落在桌上。林野捡起纸条，上面用打印体写着：“想知道林默的下落，明天去实验仓库。——守望者”
“林默？”林野皱起眉头，“这是谁？”
苏芮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林默是你的双胞胎兄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当年‘守望者’在你和林默出生时，就把你们分开了。他们想做实验，看看双胞胎的意识能不能同时承载超维信号。林默一直被‘守望者’控制，现在应该也携带了陈砚的意识残片。”
林野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兄弟。脑海里的陈砚也吃了一惊：“‘守望者’竟然做了这种事！林默身上的意识残片，可能比你的更不稳定——如果他被‘守望者’蛊惑，很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
“明天去实验仓库，会不会是陷阱？”林野看着纸条，心里充满了不安。
“肯定是陷阱。”苏芮点头，“但我们必须去。如果能找到林默，或许能说服他脱离‘守望者’，还能拿到他身上的意识残片——只有集齐所有意识残片，才能完整解读星图密码。”
林野握紧纸条，又看了看桌上的青铜碎片。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挂钟的滴答声仿佛在倒计时。他知道，明天的实验仓库之行，必然是一场凶险的博弈——不仅要面对“守望者”的埋伏，还要说服那个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兄弟。
“我准备好了。”林野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不管明天有什么陷阱，我都要去。为了找到真相，为了阻止‘守望者’，也为了林默。”
苏芮看着他，点了点头：“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先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才有体力应对突发情况。”
阁楼里的灯渐渐熄灭，只剩下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林野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里的陈砚还在断断续续地讲述当年的实验细节，那些画面与他自己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像一部混乱的电影。
“陈砚，”林野在心里默念，“明天见到林默，你能帮我和他沟通吗？”
“我试试。”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意识残片之间或许能产生共鸣，但如果他被‘守望者’洗脑太深，可能会排斥我的意识。”
林野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林默的轮廓——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却带着陌生的敌意。他不知道明天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也不知道这场关于意识与维度的谜局，还要多久才能解开。
夜色渐深，阁楼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林野握紧了藏在枕头下的青铜碎片，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稍稍安心。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只要有陈砚的意识在身边，有苏芮的帮助，他就有勇气走下去。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时，林野终于睡着了。梦里，他看到了陈砚和超维文明首领对话的场景，看到了星图碎片拼成完整坐标的瞬间，还看到了林默站在阳光下，朝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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