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大道归一，少年再临尘世
林道睫毛轻颤。
千年时光在识海里翻涌成碎片，最后定格在胎膜内那滴逆反先天的露珠上。
此刻他的眼皮重若千钧，却又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缓缓掀开。
混沌神光自瞳孔喷薄而出。
那光不是金色，不是赤色，而是最原始的浑浊，像宇宙初开时未分阴阳的雾气，所过之处，秘境中的灵液瞬间汽化，悬浮的法则链被搅成星尘——这是他以九世轮回神魂为引，千年来在法则海洋里打磨出的道韵，连秘境本身都承受不住。
额角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一道暗纹自眉骨蔓延至发顶，形似青铜古鼎的纹路，却在浮现的刹那又隐入肌肤，只留下极淡的温热。
那是大道印记，混元大道本源认可的凭证。
林道抬手摸向额角，指腹触到的皮肤平滑如昔，可他分明记得，方才那道纹路里流转着九鼎界最古老的韵律，像在诉说某种被遗忘的契约。
轰——
秘境突然开始崩塌。
原本笼罩四周的混沌空间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胎膜，裂缝从四面八方蔓延，露出外面漆黑的虚无。
林道望着那些裂缝里翻涌的湮灭之力，忽然想起八世前在时间秘境里见过的大破灭景象——原来所有秘境，最终都会被本源世界吞噬，成为滋养大道的养料。
他站在原地未动。
千年苦修让他明白，抗拒法则的崩塌不过是徒劳。
果然，当最后一缕灵液消失时，虚无中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像晨钟撞响在识海最深处：林道，你醒了。
林道瞳孔微缩。
这声音他从未听过，却带着让天地都俯首的威严。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能看见掌心脉络里流转的法则微光——那是混元大道本源的痕迹。天地意志？他开口，声音在虚无中激起层层涟漪。
是我。女声轻叹，你可知这千年苦修，原是命运预支的果？
林道静默片刻。
他想起八世前与十二神魔同归于尽时，那道突然出现的因果线，将他的神魂强行拽入轮回；想起二世时在昆仑墟捡到的残卷，上面写着九世轮回，大道可期；更想起方才那道隐入皮肤的大道印记——所有碎片在脑海中拼凑成模糊的轮廓。您是说，我的重生、我的轮回，都是被...安排好的？
因果如网，无人能独善其身。女声里有无奈，你九世积累的神魂，八世沉淀的智慧，甚至这具先天神魔道体，都是为了今日——承接混元大道本源，稳固九鼎界的根基。
林道指尖微微发颤。
他想起前世被十二神魔追杀时，母亲李菲用血肉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想起父亲林峰在他觉醒记忆那日，将半本《惊龙劲》塞进他手心时说的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儿子。
这些温暖的、鲜活的、从未被计算过的东西，此刻都成了因果网里的丝线。
我明白。他抬头望向虚无，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预支的果，总要还的。
女声沉默。
林道不再追问。
他抬手召出纪元录——那本跟随他九世的残卷，此刻正悬浮在掌心，封皮上的裂痕已完全愈合，泛着青玉般的光泽。
他指尖点在封皮中央，混元大道本源顺着指尖注入，刹那间，纪元录周身腾起金色光雾，三千道法则种子从光雾中浮现，像星子坠入大海。
叮——
一声清鸣震得虚无泛起涟漪。
林道瞳孔骤缩，他看见纪元录第三页的位置，一道金色锁链突然浮现，链身上刻着先天神禁四个古字——这是第四道神禁！
他记得典籍记载，先天神禁最多三道，是天道对法器的限制。
可此刻，第四道神禁正在缓慢成型，锁链每延伸一寸，纪元录就多一分晦涩的气息。
这是...林道喉结滚动。
你的法则种子与混元本源共鸣了。天地意志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千法则，本就是天道的根基。
你将它们刻入纪元录，相当于让法器代替天道行使部分权柄——神禁是天道的警惕，也是认可。
林道捏紧纪元录。
他能感觉到法器在震颤，像在欢呼，又像在恐惧。这会有什么后果？
未知。女声如实相告，但你要记住，所有超越常理的进化，都伴随着风险。
林道深吸一口气。
他望着第四道神禁彻底成型，纪元录表面浮现出与他额角相同的青铜鼎纹，忽然笑了。风险？他指尖轻抚过鼎纹，我林道，什么时候怕过风险？
话音未落，虚无中突然涌出磅礴的法则之力。
那些力量如潮水般涌入林道体内，他能听见血脉轰鸣，像有千万头远古凶兽在嘶吼；能感觉到体内世界在疯狂扩张，原本只有方寸大小的小世界，此刻正吞噬着秘境崩塌后的残余能量，连先天神魔胚胎都被卷了进去，在世界核心处形成一颗流转着混沌光的种子。
这是...林道踉跄一步，扶住虚空中不存在的墙。
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力量——不再是简单的境界提升，而是本源层次的蜕变。
过去他以为自己站在山巅，此刻才发现，山巅之上还有云海，云海之上还有苍穹。
混元大道本源凝聚完成。天地意志的声音带着几分欣慰，你该回九鼎界了。
林道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虚无突然裂开一道黑洞。
黑洞深处是莽荒森林的轮廓，参天古木直插云霄，藤蔓如巨蟒缠绕树干，连空气里都漂浮着腐朽与生机交织的气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时，他的身形已化为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青衣胜雪，眉眼清俊，像极了记忆里母亲总说像极了林峰年轻时的模样。
这是...他下意识摸向脸颊。
你选择的道体。天地意志说，先天神魔道体的最终形态，与你九世里最怀念的模样重叠了。
林道沉默。
他想起母亲李菲总爱摸着他的脸说小道要是一直这么大就好了，想起父亲林峰在他十岁时拍着他肩膀说臭小子，再长高点就能和我比拳了。
原来连道体的选择，都藏着潜意识里的执念。
他抬起脚，迈入黑洞。
刚踏出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后颈爬上来。
林道猛地转头，却只看见黑洞闭合时的微光。
而在他前方，莽荒森林的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吼。
那吼声像闷雷滚过大地，震得古木簌簌落叶，连空气都泛起涟漪。
林道能听出，那是某种古老的、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存在，此刻正被他的气息惊醒。
他站在原地，望着森林深处。
青衣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纪元录——此刻的法器，正随着兽吼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警告。
林道勾了勾嘴角。
他能感觉到体内世界里那颗混沌种子在跳动，能感觉到纪元录第四道神禁下翻涌的法则之力，更能感觉到远处那道沉睡的存在正在苏醒。
看来，这九鼎界的第一站，不会太寂寞。他轻声说，抬脚向森林深处走去。
风卷着落叶从他身侧掠过，远处的兽吼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更愤怒。
而在他看不见的树影里，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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