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龙啼降世,帝心柔情
林道的瞳孔在黑雾翻涌的天光下骤然收缩。
那道意识不是幻觉。
他能清晰感知到主世界意志如巨手穿透虚空,在他识海深处烙下一行鎏金篆文:九世轮回者林道,以异宝破界,扰时空秩序,限一年之内渡雷劫飞升,违者魂消界灭。
石之轩的玄色大氅被风卷起一角,露出腰间染血的玉佩——那是暗卫传信专用。
他垂首时,发间银簪轻晃:陛下,暗卫在您闭关时截获这道神谕。说着将半片焦黑玉符递来,符面还残留着灼烧的气息。
林道接过玉符,指腹触到符上刻的飞升令三字,烫得他指尖微蜷。
九世轮回里他见过太多世界崩塌,却第一次被所在世界直接驱逐。
他望着太极殿飞檐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在实验室摔碎的量子对撞机——当时导师拍着他肩膀说规则不容打破,此刻这感觉竟如此相似。
传杜如晦、魏征、寇仲来御书房。他声音平稳得像深潭,袖中却已将玉符捏成齑粉,石之轩,你去暗卫营,把这一年所有可能的变数列出来。
石之轩应了声是,转身时大氅带起一阵风,吹得廊下灯笼摇晃。
林道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朱漆转角,这才抬步往御书房走。
龙靴碾过青砖的声音在空荡的长廊里格外清晰,他忽然想起登基那日也是这样的脚步声——那时他踩着满地红毯,如今踩着满地霜色。
御书房里,杜如晦三人已候在案前。
杜如晦发间新添的白发在烛火下泛着银,见林道进来,三人同时跪下:陛下。
林道伸手虚扶:都起来。他走到龙案后,从暗格里取出一方玉玺。
和氏璧特有的幽蓝光泽漫出来,映得案上的《宪政法典》泛着冷光,朕要推行君主立宪制。
寇仲猛地抬头:陛下!您...您要学西方那些虚君?
因为朕要走了。林道将玉玺轻轻放在杜如晦面前,一年后,主世界会驱逐朕。他看着三人震惊的表情,指尖划过玉玺上受命于天的刻痕,帝国需要一个能延续百年的制度。
这玉玺以后代表议会,朕的龙印只保留象征性。
魏征突然跪下来,额头抵着青砖:陛下为帝国谋万世,臣等
不必。林道打断他,目光扫过三人鬓角的霜色,朕九世轮回,见过太多王朝覆灭于一人之念。他伸手扶起魏征,指腹触到对方粗糙的掌心——那是批奏折磨出的茧,你们推行新政时,若遇到阻力...他顿了顿,就说这是朕的遗诏。
杜如晦捧起玉玺时,手在发抖。
玉玺上的温度透过锦缎传来,烫得他眼眶发酸: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林道望着三人退下的背影,忽然听见东六宫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产婆王嬷嬷跑得发簪歪斜,见到他便扑通跪下:陛下!
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同时动了胎气!
有那么一瞬,林道的呼吸停滞了。
他想起两个月前,宋玉致摸着肚子说这孩子踢得比秀珣的厉害,商秀珣笑着戳她手腕:你当年怀小世子时也这么说。那时他站在廊下看她们闹,只觉得岁月悠长,如今却连孩子的面都要赶着见。
带路。他声音发哑,龙袍下摆扫过门槛时带翻了铜鹤香炉,檀香混着冷汗的味道钻进鼻腔。
产房外的红绸被风卷起,露出窗纸上斑驳的血指印。
林道站在廊下,能听见里面压抑的痛呼声。
王嬷嬷擦着汗道:两位娘娘都是头胎,胎位...胎位都有些偏。
他伸手按在窗棂上,神念如游丝般探进去。
宋玉致的手正攥着锦被,指节发白;商秀珣咬着帕子,发间珍珠散了一半。
两个小生命在各自的胞宫里不安地动着,像两粒将破壳的种子。
稳住。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神念轻轻托住那两个小生命,像托着九世轮回里最珍贵的东西。
窗外的月光突然亮了些,照见他眼角未干的湿痕——这是他九世里第一次,为即将到来的生命感到如此不安,又如此期待。
产房里传来产婆的惊呼:娘娘!您再用把力!
林道的神念微微发颤,指尖在窗棂上扣出一道浅痕。
他望着那两扇紧闭的雕花门,忽然想起自己在实验室里第一次见到混沌光茧时的心情——同样的未知,同样的震撼,同样的,想要拼命护着那点即将绽放的光。
门内的痛呼声突然拔高,混着婴儿的啼哭隐约传来。
林道的呼吸一滞,手按在门框上,指缝里渗出细细的血珠——他听见了,那两声啼哭,一声清亮如凤吟,一声沉厚似龙啸。
产房内的檀香被新生儿的啼哭揉碎,混着温热的血气在梁下盘旋。
林道攥着门框的手缓缓松开,指缝里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极小的红点——他没去看,目光早已穿透雕花门,落在屋内铺着锦褥的产床上。
恭喜陛下!
是两位小殿下!王嬷嬷抱着裹着茜色襁褓的女婴退出来,脸上的汗珠子还挂着,声音却拔高了三分,大殿下是位小公主,哭声亮得能震飞檐角铜铃;二殿下是小皇子,那哭声——她偷眼瞥向林道,见他已掀帘而入,后半句咽回肚里。
林道迈进门槛时,龙袍下摆扫过炭盆,火星子噼啪跳了两下。
宋玉致歪在软枕上,鬓发散乱却笑得像春月,指尖轻轻点着身侧另一个襁褓:道郎,你看...秀珣妹妹的小皇子,比我的小公主重呢。商秀珣脸色苍白,却强撑着支起身子,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磕在床沿:致姐又要比...当年你怀小世子时,不也说...话音未落,被林道按回枕上。
都歇着。他声音轻得像吹过檐角的风,伸手接过王嬷嬷怀里的小公主。
襁褓里的小身子软得让他心尖发颤,他能清晰感知到那细弱的心跳——咚,咚,比实验室里最精密的仪器还清晰。
神念顺着指尖渗入婴儿体内,他甚至能看见那团混沌的灵台中,三花未放的命火正摇摇晃晃。
本源炁...鲁妙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道抬头,见宋缺和鲁妙子并肩立在廊下,前者腰间的玄铁剑未佩,后者手里还攥着半卷未画完的机关图。
两位宗师级的外祖父此时都放轻了脚步,宋缺的白发被风掀起一绺,眼里的锋芒早褪成春水:阿致和秀珣没事吧?
母子平安。林道应了声,低头时已将一缕先天本源炁渡入小公主体内。
那缕青金色的气丝在婴儿经脉里游走,像春风化雪般融开阻塞的窍穴,原本皱巴巴的小脸渐渐舒展,连睫毛都颤了颤。
他又转向商秀珣身侧的小皇子,同样的动作重复时,指腹触到婴儿后颈的朱砂痣——极淡的一点红,却让他神念微滞。
好小子。宋缺凑过来,粗粝的指节轻轻碰了碰小皇子的脚丫。
他年轻时一剑劈开过百斤重的玄铁,此刻却像捧着易碎的琉璃,这骨架子,像我当年在塞外见的雪豹崽子。鲁妙子扶了扶老花镜,从袖中摸出枚青铜铃铛:我给小殿下们各打了个平安铃,用的是...咳,用的是我新炼的百锻精铜。他说着要把铃铛系在襁褓上,却被林道抬手拦住。
林道的神念还锁在小皇子体内。
那丝不属于此界的波动太弱了,弱得像飘在春水上的柳絮,若不是他九世轮回见惯了时空裂隙,几乎要忽略过去。
他望着小皇子睡梦中皱起的眉头,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在实验室里,量子对撞机迸发出的那道不属于任何已知光谱的光——当时导师说那是其他维度的投影,此刻这感觉竟分毫不差。
外公,妙公。他抬头时已敛了眼底的异色,将小公主递给宋缺,看看这丫头的眼睛,像不像阿致小时候?宋缺接过襁褓的手明显发颤,玄铁剑常年握剑的茧蹭得襁褓沙沙响:像,像极了...当年阿致在我怀里哭,也是这样攥着我衣角。鲁妙子则凑到小皇子跟前,用胡子蹭了蹭婴儿的脸:这孩子眉心有股子韧劲,随秀珣她娘,当年那丫头爬树摘果子,比小子还野。
产房里的炭盆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在窗纸上,映得三人身影在墙上摇晃。
林道望着宋缺怀里沉睡的小公主,又看了眼鲁妙子逗弄的小皇子,忽然伸手按住两位老人的肩膀。
宋缺的肩背硬得像铁,鲁妙子的骨骼却带着老来的疏松,两种触感叠在掌心,让他喉头发紧:等他们百日...带他们去终南山吧。他顿了顿,那里的灵气,比皇宫里干净。
宋缺刚要应话,怀里的小公主忽然打了个小喷嚏。
襁褓微微晃动,她皱着鼻子往宋缺颈窝里钻,小拳头无意识地攥住老人的衣料。
林道望着这幕,眼尾的泪痣被烛火映得发亮——这是他九世里第一次,觉得飞升令上的鎏金篆文没那么烫了。
王嬷嬷,把玉盆端来。他转身对候在门边的产婆道,用我晨起时采的露水煮的药浴。王嬷嬷应了声,端着青瓷盆进来时,盆底还浮着几瓣新开的雪莲花。
林道亲手将两个婴儿放进盆里,温水漫过他们藕节似的小胳膊,药香混着奶气在屋内弥漫。
小公主的脚踢起水花,溅在他龙袍上,他却只是低头轻笑,指尖轻轻托住小皇子的后颈——那里的朱砂痣,在药浴的热气里,若隐若现地泛着极淡的紫。
宋缺和鲁妙子凑得更近了。
宋缺的玄铁剑不知何时已摘下来放在案上,鲁妙子的机关图也被收进袖中。
两位老人望着玉盆里的婴孩,一个用指节轻轻点小公主的掌心,看她攥住自己的手指;一个用银针挑亮烛芯,让光线更暖些。
林道看着他们,忽然想起自己刚登基那年,这两位老人也是这样,一个教他握剑,一个教他看机关图。
道郎?宋玉致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带着产后的疲惫却满是笑意,你发什么呆呢?林道回头,见商秀珣也撑着身子在看,两人眼里的光,和当年在将军府后园初见时一模一样。
他伸手抹了把脸,发现不知何时已湿了一片。
玉盆里的药浴泛起细小的涟漪。
小皇子忽然动了动,原本沉睡的眼睫颤了颤,竟在水中攥住了林道的指尖。
林道低头,正撞进那双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黑葡萄似的瞳仁里,隐约有星子在闪。
他浑身一震,神念如潮水般涌出,却在触及那星子的瞬间被轻轻推开。
陛下?王嬷嬷见他脸色微变,轻声唤道。
林道摇头,将小皇子从盆里抱起来,用软巾裹住时,指腹在朱砂痣上多停了片刻。
宋缺和鲁妙子交换了个眼神,鲁妙子刚要开口,却被林道用眼神止住。
时候不早了。林道将两个婴儿轻轻放在宋玉致和商秀珣中间,你们歇着,我去看看暗卫送来的密报。他说着往门口走,却在跨出门槛时顿住脚步,回头望了眼屋内——宋缺正给小公主掖被角,鲁妙子在给小皇子系平安铃,两位娘娘虽疲惫却笑眼弯弯,烛火将影子投在墙上,叠成一团暖融融的光。
他伸手按了按胸口,那里藏着混沌光茧的碎片,此刻正微微发烫。
主世界意志的鎏金篆文还在识海深处,但不知为何,没那么刺眼了。
外公,妙公。他站在廊下,望着屋内的光影,声音轻得像叹息,等会...帮我抱抱他们。
宋缺的手悬在襁褓上方,粗粝的指节微微发颤;鲁妙子的青铜铃铛在掌心焐得温热,正缓缓伸向小皇子的手腕。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