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龟背藏玄机，殿中遇仙踪
识海惊雷炸响的刹那，林道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他分明触到了那片银叶，可掌心传来的却不是金属的冷硬，而是某种活物般的滑腻，像有无数细若蚊足的触须正顺着指缝往血管里钻。
噗——
喉间一甜，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重重撞在青铜供桌上。
供桌上的火晶灯盏剧烈摇晃，橙红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这是他重生九世以来，第一次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被一件死物反噬。
哗啦——
湖水倒卷的轰鸣从殿外炸起。
林道抹了把嘴角的血，抬眼正看见青铜殿外的湖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黑缝，半截覆满青鳞的鱼尾从中翻涌而出，鱼尾尖端还挂着半片被扯碎的玄铁护腕——那是他三日前在湖边捡到的，属于某位早夭的寻宝者。
人首鱼身...林道盯着那怪物从水中升起的上半身，喉结滚动。
怪物的脸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眉眼与他记忆里十六岁时救下的邻家女孩有七分相似，可眼眶里却没有眼珠，只有两团幽绿的磷火在溃烂的眼窝里跳动。
孽障。他低喝一声，腰间混元剑自动出鞘。
这柄跟随他三世的本命剑此刻嗡鸣如泣，剑身上流转的青色光纹比往日暗了三分——方才的识海震荡连剑灵都受了波及。
怪物张开嘴，露出满嘴倒钩状的利齿。
林道却在它发声前动了。
左脚碾地，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向殿门，混元剑挽出三朵剑花，第一剑破风，第二剑断水，第三剑直取怪物咽喉。
剑刃入肉的瞬间，林道眉心一跳。
他分明刺中了要害，可怪物的血液却是漆黑的，滴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
更诡异的是，那具尸体在他抽剑的刹那开始极速消融，不过十息便只剩一片黏腻的黑渍，连骨茬都没留下。
不对劲。林道反手擦净剑身，剑指轻点地面的黑渍。
指尖刚触到那摊腐液，识海里再度传来刺痛——和方才银叶带来的感觉如出一辙。
他后退两步，目光扫过殿外重新归于平静的湖面，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
自十六岁觉醒数据化天赋以来，他的道心便如磐石般稳固。
可今天，先是银叶，再是这具诡异的人首鱼身怪物，接连两次心神震荡，就像有人在他的识海里撒了把碎玻璃，每动一次念头都要割得生疼。
先办正事。他攥紧剑柄，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石龟上。
那只背负着青铜殿的巨龟此刻正趴在湖心石台上，龟甲呈暗金色，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碎的星砂，在火光下泛着淡蓝的光。
林道跃上龟背时，鞋底与龟甲相碰发出金石之音——这哪里是血肉之躯的龟甲，分明是块被炼化成龟形的玄铁精金。
龟背中央刻着幅星图。
林道眯起眼，指尖虚点在空中，启动了数据化天赋中的纪元录功能。
淡金色的数据流从他瞳孔中涌出，将整幅星图拆解成无数光点，再重新组合成三维影像浮现在他识海深处。
二十八星宿倒转，紫微星隐于天渊位...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星图中突然闪过一道血芒，他浑身一震，数据流骤然中断。
不能再看了。林道后退三步，龟甲在他脚下发出闷响。
他盯着识海中未完成的星图残片，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这星图分明藏着沟通天地灵气的法门，可方才那道血芒，像极了前世在混沌光茧里见过的污染痕迹。
他转身走向战神殿时，靴底碾碎了一片龟甲上的星砂。
细碎的蓝砂在地上铺成小小的星河，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战神殿内的景象比林道想象中更震撼。
四十九幅画卷悬浮在半空中，每幅画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机：第一幅一剑开天里，剑修的气势如火山初醒；第十幅气吞山河中，拳修的力量似沧海倒灌；第三十幅摘星拿月时，画面里的修士已能徒手撕裂云层；到了第四十九幅破碎虚空，画卷上只有一片混沌，却让林道的识海传来撕裂般的痛。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最近的一剑开天图卷。
指尖即将触到画纸的瞬间，画中那柄剑突然铮地一声，化作实质的剑气朝他面门刺来！
林道本能地偏头，剑气擦着他的耳垂划过，在青铜墙上留下半尺深的划痕。
更可怕的是，他的道心竟在此刻出现了裂痕——自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
愤怒、恐惧、贪婪像潮水般涌进识海，他踉跄着扶住供桌，指节捏得发白。
这不可能...他喘着粗气，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
前世他作为顶尖科学家，用了八世时间才将道心修炼到圆满；今生十六年隐忍，更是将情绪控制到了非必要不波动的境界。
可这四十九幅图录，竟能轻易动摇他的道心？
就在他心神剧震时，眼角余光扫到了殿角的黑影。
那是个盘坐在蒲团上的身影，穿着月白葛衣，腰间系着褪色的朱红丝绦。
林道的呼吸骤然停滞——这身影的轮廓，与古籍中记载的广成子几乎分毫不差！
他屏住呼吸走近，混元剑在掌心渗出冷汗。
广成子的面容被道冠阴影遮住，可露出的半张脸却如活人般细腻，连眉骨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林道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指尖即将触到对方咽喉的刹那，那具尸体的眼皮突然动了动！
咔——
殿内的火晶灯盏同时熄灭。
黑暗中，林道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沉睡了千年的人刚刚醒转。
当光明重新亮起时，广成子依旧闭着眼，可林道分明看见他的右手小指，在蒲团上轻轻蜷了蜷。
轰——
殿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林道转身看向殿门，只见原本清澈的湖水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湖中心的石龟正缓缓沉入水下，龟背的星图在血水中折射出诡异的光。
更远处，一道血色瀑布从云层中垂落，像条被斩断的天河，正朝着战神殿的方向倾泻而来。
林道握紧混元剑，目光在广成子、血湖、血色瀑布间来回扫动。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苏醒，而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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