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灰烬中的银光
杨天触电般缩回手，指腹上那点灼痛还在跳动。
他盯着灰衣人后背，喉结动了动——方才那股热度不似凡火，倒像某种活物在抵触他的触碰。
前辈？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回音撞在青铜殿壁上，惊得穹顶星图的金粉簌簌飘落。
灰衣人仍端坐如石，唯有被他指尖扫过的那片衣料，突然泛起细密的裂纹，像被岁月啃噬了千年的朽木。
杨天屏住呼吸，看着那些裂纹从一点向四周蔓延，不过十息便化作漫天飞灰。
灰衣剥落的瞬间，他倒退半步，后腰重重撞在石座棱上。
呈现在眼前的哪里是血肉之躯？
分明是一尊由玄铁铸就的神像！
古铜色肌肤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连颈侧的血管纹路都清晰如刻，却无半分鲜活气。
左胸处有道半指深的凹痕，像被某种巨力捶打过，可那凹痕边缘竟凝着细碎的星芒，仿佛连创伤都带着神性。
破碎金刚体...杨天嗓音发颤。
他曾在《道藏》残卷里见过记载，上古战神修至巅峰，可炼肉身如金刚，碎而不毁，故名破碎。
眼前这具躯体，分明印证了传说非虚。
他下意识单膝点地，额头几乎要触到青石板。
殿内残留的杀意在他四周游走，此刻却像在向这尊遗骸行礼拜谒。
后辈杨天，今日得见前辈真容，实乃大幸。他声音发闷，喉间泛起酸意。
前世他在终南山见过百年老尼坐化，肉身不过保持三年不腐；而广成子，这位传说中与蚩尤战于涿鹿的远古战神，竟能让躯体在地下沉眠数千年仍如新铸——这等手段，哪里是凡人能企及的？
咚。
头顶传来细微的脆响。
杨天抬头，见石座边缘刻着一行古篆，笔画深达三寸，石屑还在簌簌往下掉。
他凑近辨认，瞳孔骤然收缩：广成子证破碎金刚于此。
证道之地？
他伸手抚过那些刻痕，指尖被石棱硌得生疼。
突然福至心灵，运转体内刚突破的暗劲真气，在石座侧面试着临摹那行古篆。
嗤——
真气刚触到石板，便像撞在铜墙上。
他咬着牙加大力道，石面只留下一道浅白的印子，连石粉都没蹭下来。
额角渗出冷汗，他望着自己的杰作，又看了看那行深峻的古篆，突然笑出声来。
原来我练了二十年的暗劲，在前辈眼里，连刻个字的力气都不够。他抹了把汗，指节捏得发白。
武道一途，他自认天赋不差，十六岁入明劲，二十八岁破暗劲，在同辈里也算翘楚；可此刻与这尊远古遗骸相比，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刚学会耍木棍的孩童。
殿外的湖水翻涌声传来，杨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身。
他来这地底秘境，为的就是《战神图录》——听说那图录里藏着化劲之上的法门，是他突破当前瓶颈的唯一希望。
转身时，靴跟碾过几片未化尽的灰絮。
右眼余光突然闪过一道银芒，像星子坠进泥里，又似月光被揉碎了撒在地上。
杨天脚步顿住。
他盯着那抹微光，右手缓缓按在腰间的唐刀上。
这秘境里处处是机关，方才的幻阵、活的青铜门，此刻突然出现的银芒，难说不是另一个陷阱。
他蹲下身，用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拨开残灰。
银芒越来越清晰，是枚指甲盖大小的物件，形状像片柳叶，边缘却带着细密的锯齿，在火晶映照下泛着冷白的光。
指尖即将触到银叶的瞬间，四周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杨天耳中嗡鸣，连心跳声都变得模糊，仿佛整座大殿的时间都慢了半拍。
他能清晰看到自己指尖的汗毛在颤动，能数清银叶表面流转的纹路——那些纹路不是刻上去的，倒像是某种液体凝固后留下的痕迹，带着诡谲的生命力。
叮——
极轻的脆响从殿外传来。
杨天猛地抬头，只见青铜殿外的湖面雾气突然翻涌，原本浮在水面的青铜剑虚影开始扭曲，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
他握刀的手紧了紧，目光在银叶和湖面之间来回扫动。
那抹银芒还在灰烬里发着光，而湖底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清晰，连脚下的青石板都跟着微微发颤。
杨天望着那片翻涌的雾气，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山脚下听到的传闻——有采药人说这湖夜里会传来婴儿啼哭，还有人看见水面浮起过鱼鳍般的黑影。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银叶。
指尖终于触到那冰凉的表面时，识海里突然炸开一道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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