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秋风起,狼帐将倾
长安太极宫的早朝钟才敲过第七下,陈国公就捧着弹劾折子跪到了丹墀前。
陛下!
华国使臣昨日竟要求我唐国割让河套三县作北迁补偿,此等欺人太甚——老臣白发被殿外秋风卷起,声若洪钟,臣请陛下下旨,将华使逐出长安!
龙椅上的李渊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案头的《贞观政要》都翻了页。
他腰间的龙纹玉带钩撞在丹墀上,发出清脆的响——这是他特意让人调整过的位置,为的就是让底下的大臣们听见这声动静。
放肆!他眼眶瞬间泛红,指节攥得发白,华唐盟誓犹在,朕与道儿......说到道儿二字时,他喉结重重滚动,声音突然哽住。
眼角余光扫过殿下第三排的荥阳郑氏家主,那人身后的朝服褶皱里,隐约露出半卷北迁地契。
殿内鸦雀无声。
有小太监悄悄抬头,正看见皇帝陛下抬手揉了揉眉心,袖中半旧的玉佩跟着晃了晃。
那是李妃娘娘当年亲手刻的长安,如今玉色被岁月磨得温润,倒像浸了层水光。
陈卿且起。李渊突然放软了声调,伸手虚扶,河套三县......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满朝文武,朕虽不舍,可北境百姓要避突厥兵锋,总得有个安身之所。
丹墀下传来抽气声。
荥阳郑氏家主的指尖在朝服上掐出了褶皱——这正是他们昨日在承庆殿与皇帝密谈时,李渊勉强松口的条件。
传朕口谕。李渊扶着御案站起身,龙袍垂落如渊,三日后,着户部拨银五百万,协理北迁事宜。
各世家门阀......他目光扫过郑氏、陇西李氏几个首座,需各派两成族丁护民。
退朝时,李渊在偏殿卸了冕旒。
大太监正要捧来参汤,却见皇帝对着窗棂笑了。
秋光透过纱帘落在他眼角的细纹里,竟比早朝时的震怒鲜活许多。
阿菲,道儿说要借外患凝内气,今日这出戏,总算是唱圆了。他摸着玉佩上的长安二字,声音轻得像说给风听,等突厥王帐一破,北境百姓迁进新筑的坚城......他突然住了口,因为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飞骑传信到了。
千里外的黄河边,秦琼的玄铁铠甲正沾着夜露。
第三车。他用剑尖挑起蒙在粮车上的油布,露出底下码得整整齐齐的粟米。
最上层的谷粒间,一枚拇指大的青铜兽首正泛着幽光——那是林道亲自炼制的追踪信标,能引着无当飞军的神臂弩箭穿云破雾。
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信标已与王帐方位绑定。副将的声音压得低,混着黄河水的呜咽。
他们身后,三千飞骑正伏在马背上,马嘴都缠着浸了盐水的布,连鼻息都轻得像秋日的雾。
秦琼摸了摸腰间的虎符,那是林道亲手交给他的。
符身还留着当初捏合时的温度,此刻正透过甲片贴着他的皮肤发烫。过了河,便是草原。他抽出横刀,刀锋在月光下划出银弧,颉利可汗的金狼王帐,该换主人了。
士兵们没有欢呼。
他们的眼神像淬过冰的刀,望着河对岸若隐若现的篝火——那是突厥人的哨卡。
有人摸了摸怀里的狼首短刀,那是出发前林道让人打造的,刀柄刻着血债血偿四个字。
而在更北的金狼王帐里,颉利可汗的笑声震得帐顶的狼头旗直晃。
唐国的粮食、绸缎、瓷器......他举着镶满宝石的金杯,酒液溅在绣金的狼纹毡毯上,第三次纳贡,他们倒比前两次更痛快了。
帐外突然传来海东青的尖啸。
颉利的贴身护卫掀帘进来,手里提着只羽毛泛青的猛禽:可汗,传信的鹰到了。
好!颉利拍着左贤王的肩膀大笑,等唐国的北迁队伍到了,这草原上的牛羊、草场......他的手在空中划了个圈,都是我们的!
没人注意到,帐顶的狼头旗杆上,另一只海东青正歪着脑袋。
它的羽毛泛着不自然的灰白,爪间攥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那是华国密谍的信鸽脚环改制的,此刻正随着夜风轻轻颤动,将帐内的每一声笑、每一句醉话,都送进了三千里外的耳中。
林道的密室里,和氏玺突然泛起乳白光芒。
他站在案前,手中的密报还带着马队的风尘:长安朝堂的戏码、黄河边的军帐、金狼帐里的欢宴,三行小字在烛火下跳动,像三根绷紧的弦。
紫雾从玉玺的裂痕里渗出,缠绕着他的指尖。
林道望着那团光,突然笑了。
十六年的隐忍、八世的轮回、数据化面板上密密麻麻的推演......所有的棋都落了子,所有的局都收了网。
该收线了。他低声道,指尖轻轻点在玉玺上。
乳白光芒骤然大盛,映得他金红的瞳孔里,跃动着比雷霆更炽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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