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茶香悟道，一怒为红颜
林道闭眼时，小世界的呼吸声在识海中无限放大，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
灵茶树的根须轻颤着，将小世界最本源的法则波动一丝丝送入他识海。
混元真经残卷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那些原本晦涩的符文竟随着小世界的脉搏跳动起来，阴阳二气的流转轨迹在眼前清晰如绘。
“原来如此。”他喉间溢出低叹，周身气机陡然一变。
先前运转时总有些许滞涩的阴阳二气，此刻竟如两条活鱼般首尾相衔，在丹田气海翻涌成太极图。
空气在他身周凝成肉眼可见的气膜，连灵茶树的叶片都因气机震荡而簌簌作响——他参透了阴阳变的真意，不再是简单的刚柔并济，而是阴阳互化、生生不息的道韵。
小世界突然发出轰鸣。
灵茶树的主干暴涨三寸，原本翠绿的叶片泛起鎏金色泽，根须穿透小世界的壁垒，在虚空中勾连起更庞大的脉络。
林道猛然睁眼，便见小世界的穹顶裂开蛛网状的光纹，法则碎片如星屑般坠落，又被灵茶树的根系吸收重组。
“晋级了。”他瞳孔微缩。
中级世界的法则比之前厚重三倍有余，连他的神识延伸都多了几分阻滞。
灵茶树的枝桠上结出三枚茶果，果香混着茶香在小世界里弥漫，他却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出小世界——是法则重组的排斥力。
再睁眼时，林道已站在福州城郊的山巅。
夕阳将天际染成蜜色，秋风卷着银杏叶掠过他肩头，叶尖沾着的金芒落在他玄色道袍上，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他望着远处港口林立的桅杆，忽然想起三日前母亲李菲在厨房熬的桂圆粥，蒸汽模糊了玻璃窗，她转身时鬓角翘起的碎发。
“终究要回到这红尘里。”他低笑一声，衣袂无风自动，身影化作一道青芒掠向港口。
东溟号的桅杆上，朱红幡旗正猎猎作响，“东溟”二字用金线绣就，在暮色中泛着暗金光泽。
林道足尖点在船舷的雕花栏杆上，栏杆上的鎏金云纹瞬间龟裂，却未发出半分声响——他收敛了九成力道，只余一分震慑。
“本座林道。”
声浪如滚雷炸响，震得甲板上的铜灯摇晃，烛火忽明忽暗。
正在搬货的船工僵在原地，手中的木箱“砰”地砸在甲板上，米粮倾泻而出；掌舵的老水手手指抠进船舵的檀木里，指节发白；舱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显然有人被惊得打翻了茶盏。
林道垂眸望着脚下染了米粮的甲板，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他能听见船舱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低声喝止，有人在急促询问“是剑神林道？”。
船首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道绣着缠枝莲的袖口闪过。
雕花木门被完全推开时，单美仙已整好月白锦缎的衣襟，发间青玉簪子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她身后跟着七位东溟派核心弟子，最前面的单婉晶攥着绣金帕子，指节发白——三日前林道突破的动静震得福州城地动山摇，东溟派作为地头蛇，早得了消息。
“剑神大驾光临，东溟蓬荜生辉。”单美仙福身行礼，声线如浸过温茶的丝绸，可眼底那抹紧绷的颤意还是被林道捕捉到了。
她抬眼时，正撞进那双似有星河翻涌的眼睛里，后颈霎时沁出薄汗——这双眼睛比两月前更沉了，像深潭底下压着淬过寒的剑。
林道垂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单美仙鬓边那朵将谢的素心兰上：“东溟号何时改走南洋线了？”他声音轻得像风，却让甲板上的老水手膝盖一软——这是在问他们为何突然调整航线，分明连东溟派最隐秘的船讯都了如指掌。
单美仙喉结滚动，强笑着将茶盏捧上：“回剑神，两月前北疆阴葵派截了我们给岭南的药材商队……”她指尖擦过茶盏边缘，青瓷发出极轻的嗡鸣，“后来杨将军派飞骑传信，说要清剿沿海流寇，我们便……”
“杨军？”林道突然打断她。
他原本负在身后的手垂落，袖中混元真气卷起半片银杏叶，叶尖在暮色里划出银亮的弧。
单美仙话音戛然而止，连船帆被风鼓起的“哗啦”声都清晰起来——她看见林道瞳孔里的光灭了一瞬，像有人突然捏碎了烛芯。
“他死了。”舱门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男声。
人群里挤出个灰衣男子，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贯到下颌，正是东溟派三长老尚明。
他额角挂着冷汗，却扬高了声音：“七日前进京述职，在潼关被阴葵派的毒针钉成了刺猬。听说尸体运回来时，连伤口都泛着紫黑的光。”
林道的指尖在身侧微蜷。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极慢，慢到能数清每一下血脉的震动——杨军是他九世前的老部下，上一世为救他挡过三箭，这一世投了军，上个月还托人给他带了两坛汾酒。
“尚长老倒是消息灵通。”单婉晶突然开口，声音发颤。
她盯着尚明腰间的玉佩——那是东溟派密使才有的玄铁纹玉，可三日前她明明见这玉佩挂在阴葵派暗桩的尸首上。
尚明的瞳孔骤缩。
他刚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像被钉进了甲板里——林道的神识如实质的网，早将整艘东溟号罩了个严实。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是能以神识推演小世界法则的存在，自己藏在底舱的阴葵派密信，此刻怕已在林道眼底翻了个遍。
“你不该提他的死状。”林道开口时，尚明突然觉得喉咙发甜。
他想跑，可腰腹间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林道只是抬了抬手，一道青芒便穿透了他的丹田。
尚明“噗”地吐出口黑血，踉跄着撞翻了茶案，青瓷碎片扎进掌心他都顾不上，只盯着林道玄色道袍上的暗纹，像在看索命的无常。
单婉晶尖叫一声，躲到单美仙身后。
她看见尚明的丹田位置正渗出幽蓝的光——那是被混元真气震碎的经脉在反噬，再拖半个时辰，这位化劲高手就得变成废人。
单美仙攥紧帕子，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可当她抬头看林道时，却发现自己心跳快得离谱——这样的强者立在身侧，连阴葵派的毒针都成了笑话。
“剑神……”她声音发涩，“这叛徒我会清理，不知您此来……”
“南下。”林道转身走向船舷，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悬着的混沌茧子。
那茧子此刻泛着暖玉般的光，像在回应他的心意。
他望着海平线尽头翻涌的乌云，声音里裹着碎冰：“顺路解决琉球之事。”
单美仙的指尖在发抖。
她望着林道的背影消失在舱门后，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见过的那位老剑仙——同样的云淡风轻，同样的抬手间翻云覆雨。
“启航！”她对着船尾吼了一嗓子，船工们手忙脚乱地解缆，连掉落的米粮都顾不得收拾。
东溟号缓缓驶离港口时，单婉晶凑到她耳边：“姑姑，剑神说‘顺路’……琉球那边，难道有什么大动静？”
单美仙望着被船桨搅碎的夕阳，没有说话。
她看见海平线尽头的乌云里，有个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那是阴葵派的飞舟，船头飘着的紫色幡旗上，绣着张咧开嘴笑的骷髅。
而在东溟号底舱，林道盘坐在蒲团上。
他摸出杨军送的汾酒，酒坛刚打开，便有清冽的酒香混着小世界灵茶树的气息涌出来。
混沌茧子突然震动，一道信息流涌进他识海——那是琉球海域的海图，标注着阴葵派二十七个暗桩的位置。
“九世了。”他对着酒坛低笑，指腹摩挲着坛身“军”字刻痕，“这一世，谁也别想再从我手里抢人。”
船外，阴葵派飞舟的鸣笛声响了起来。
林道仰头饮尽半坛酒，喉结滚动间，混元真气在体内翻涌成更庞大的太极图——他能听见小世界灵茶树抽枝的声音，三枚茶果正从青转红，果香里裹着若有若无的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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