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老头装睡，女儿暴怒掀床单
林道在檐下站了盏茶时间，直到商秀珣的侍女捧着皮裘撞开他身侧的门，带起的风卷着雪沫扑上他眉骨。
他这才抬步上楼，靴底碾过被商秀珣撞翻的药草，党参的甜腥混着黄芪的苦香漫进鼻腔——和鲁妙子丹炉里常年飘着的药气一模一样。
二楼厢房的门虚掩着，商秀珣的啜泣声漏出来，带着被压抑的哽咽：爹你醒醒...阿秀这就去寻往生藤，你别吓唬我
林道推门时，门框发出吱呀轻响。
商秀珣猛地转头，眼尾还挂着泪，见是他，指尖攥紧了鲁妙子的衣袖：你说毒等不了七日，到底多严重？
鲁妙子躺在青砖地上，面色灰白如纸，可林道分明看见他喉结在颤抖——装得太急，连吞咽口水的生理反应都没控制住。
他蹲下身，指尖搭在鲁妙子腕脉上，故意加重力道：心脉跳得比雪地里的兔子还快，鲁先生这是在练龟息？
商秀珣的眼泪瞬间收住，手从鲁妙子脸上滑下来，悬在半空：爹？
鲁妙子的眼皮颤了三颤，终于缓缓睁开。
他望着商秀珣煞白的脸，又瞥向林道似笑非笑的眼，喉结动了动：阿秀...爹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担心？商秀珣猛地站起来，银鞭唰地抽到地上，震得青砖缝里的雪渣飞溅，你说去北边寻寒玉髓，我给你备了三车暖炉，派了二十个护院！
结果你倒好，躺这儿装死！她抓起桌上的药杵，杵身阿秀二字在烛火下泛着暖光，要不是这位...这位先生，我差点以为你真...真...
她声音突然哽住，药杵砸在鲁妙子胸口。
鲁妙子哎哟一声翻身，露出压在背下的半块玉牌——边角沾着暗红血渍，是飞马牧场特有的玄铁令。
林道盯着那玉牌，拇指摩挲着酒葫芦上的纹路。
他早算到鲁妙子不会说实话——能让半步铸剑师受内伤装昏的，绝不是普通山匪。
但现在不是拆穿的时候，他需要鲁妙子主动开口。
药材。商秀珣转身揪住林道的衣袖，雪水从斗篷滴在他鞋面上，你说的五百三十六味药材，到底要去哪儿找？
林道任她揪着，目光扫过鲁妙子慌忙藏起的玉牌：往生藤在极北冰原，三十年生的才有效；赤焰花要去南疆苗寨换，得用三枚千年寒蝉蜕；至于最麻烦的...他顿了顿，是商小姐腰间的银鞭。
商秀珣下意识摸向腰间银鞭：这鞭？
鞭身是天山寒铁铸的，里面封着九条雪蟒筋。林道屈指弹了弹鞭梢，要取中间那根最细的，得用铸剑师的真火慢慢熔。他转向鲁妙子，鲁先生说自己只是摔了一跤，怎么连铸剑炉都开不了？
鲁妙子的老脸涨得通红，抓着商秀珣的手直抖：阿秀，爹...爹是在雪岭遇到了一群...一群抢矿的马贼。
他们要夺我的铸剑图谱，爹护着图，被砍了两刀...他掀起衣襟，露出腰间两道暗红刀疤，真没大事，就是真气岔了，怕你着急才装的。
商秀珣的手指轻轻抚过刀疤，眼泪又掉下来：你总说铸剑师的命在炉里，可炉坏了能修，人坏了...她突然顿住，猛地抬头看向林道，你...你刚才说你要银鞭里的雪蟒筋，是不是因为我爹的伤？
林道没接话，反而举起酒葫芦灌了口酒：商小姐可知剑神太玄？
商秀珣的手唰地松开。
她后退两步撞翻药柜，茯苓莲子撒了一地。
林道看着她耳尖瞬间红透，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后——和鲁妙子藏在床底的旧信里写的一模一样：阿秀害羞时耳尖像沾了晨露的桃花。
你...你是剑神？她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攥住斗篷系带，可你才...才二十来岁！
剑神修的是剑意，又不是活够百年才能称神。林道把酒葫芦抛给她，尝尝？
这是我在终南山酿的，用的是雪水浸了三年的野蜂蜜。
商秀珣接住酒葫芦，指尖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她望着林道腰间那柄用粗布裹着的剑——剑鞘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江湖传闻：剑神太玄在漠北斩了七十二个马匪，每刀都挑断对方手筋，说铸剑师的手比命金贵。
我...我去给爹拿药！她猛地转身，斗篷扫得烛火乱晃，出门时撞在门框上，额头立刻肿起个青包。
林道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听见她在楼梯口跟侍女撞了个满怀，脆生生的哎呀混着侍女的低笑，在雪夜里传得老远。
鲁妙子望着女儿跑走的方向，又看看林道，突然咳嗽两声：太玄剑神屈尊来我这小牧场，怕不只是为了给老头子治病？
林道倚着柱子，目光落在墙角的铸剑炉上：鲁先生铸了三十年剑，可曾见过能化万物为药的丹炉？
鲁妙子的眼睛突然亮了：你是说...混沌鼎？
不是鼎。林道摸向心口，那里有团温热的光在跳动，是个茧。他没多解释，转而指向窗外，我要在观星台搭个火灶，需要二十车松脂，十坛火油。
鲁妙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刻，突然笑了：行。
阿秀那丫头房间东边有间耳房，被褥都是新晒的。他挣扎着要起身，林道伸手扶住他，触到他后背湿冷的汗——看来那刀伤比他说的严重得多。
接下来的六夜，林道都在丹室里熬药。
他借着月光打开小世界，把丹炉放进去，看混沌茧渗出的微光裹住药材，像母亲哄孩子似的慢慢煨着。
第五夜子时，他听见窗外有脚步声，躲在梁上望去，是商秀珣抱着个布包，往他窗台上放了碗姜茶——茶碗下压着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剑神哥哥莫要冻着。
第六日晌午，鲁妙子裹着皮裘冲进丹室，手里攥着株半尺高的紫花——正是往生藤。
他额头沾着雪，喘气像拉风箱：阿秀非跟着来，我把她留在山下茶棚了。他把往生藤塞进林道手里，快，再晚半刻就要化了！
林道把往生藤扔进小世界，看混沌茧瞬间泛起金光。
鲁妙子凑过来看，突然瞪大眼睛：这...这是先天造化功？
鲁先生该去闭关了。林道推着他往密室走，等你出来，伤能好七分。
鲁妙子进密室前回头：观星台的火油我让人备齐了，松脂也堆在台边。他顿了顿，阿秀那丫头，你...你莫要嫌她闹。
林道望着密室门缓缓合上，转身走向观星台。
雪停了，月亮像块冰盘挂在天上。
他蹲下身，用匕首在青石板上划了道深痕——正好能卡住火油坛的坛口。
当第一坛火油被他推进凹槽时，月光突然被云遮住，观星台角落的阴影里，闪过一丝幽蓝的光，像极了混沌茧里偶尔透出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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