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入鼎中,石壁嗡鸣。
整条长廊猛地一震,头顶砂石簌簌落下,那幅壁画上的裂纹骤然扩张,黑气如藤蔓般爬出,贴着墙面向上蔓延,转眼间便缠上穹顶。原本静止的五具石俑同时颤动,关节发出刺耳的碎石摩擦声,眼窝里幽蓝鬼火“噗”地燃起,像是被无形之手点燃的冥灯。
张玄风符笔横扫,左手疾拍腰间最后一张“镇邪神符”,口中低喝:“三才镇灵!”金光炸现,一道弧形符阵横贯长廊,正中三具已站起的石俑胸口被狠狠撞上,动作一顿,脚下石板寸寸龟裂。
“结位!”他暴喝,“离、震、坎,守住气眼!”
陈风一个翻滚避开脚边裂开的地缝,罗盘在掌心急转,指针尚未停稳便已跃向左侧石柱,背靠其上大喊:“离位已定!”李婉儿咬牙拖动受伤的右腿,指尖划地,朱砂残痕连成半圈符线,颤声道:“震位……稳了!”小青单膝跪地,左手按住右臂伤口,寒气自掌心喷涌而出,在身前凝出一道冰棱屏障,冷声回应:“坎——封!”
四人气机相连,残缺风水阵瞬间成型。地脉震动节奏微滞,石俑动作随之错乱,原本同步踏出的左脚竟有一具迟了半拍,脚跟砸地时发出一声闷响。
可就在这刹那迟滞之后,三具石俑皮壳轰然炸裂,黑气从体内喷涌而出,缠绕枯骨,掌心裂开血口,五指如钩直扑而来。地面裂开数道深缝,腐臭黑雾中伸出无数断手残肢,猛地抓向李婉儿脚踝。
小青怒目圆睁,强压经脉反冲的寒毒,双手合十再猛然分开,两根玄冰钉破空而出,贯穿左右两具石俑头颅。冰裂声清脆炸响,黑气被瞬间冻结,石俑动作僵住,眼窝鬼火剧烈摇曳。
陈风罗盘一旋,口中急念:“巽风起!”一道气流贴地横扫,将扑来的腐尸残肢卷入半空,随即化作灰烬。他脸色一白,喉头微甜,强行咽下逆血,低吼:“阴气太重,撑不了多久!”
张玄风没回头,符笔点地,三道符火腾空而起,在头顶交织成网,暂时挡住垂落的黑气藤蔓。他识海轰鸣,“乾坤符藏”剧烈震荡,一枚赤红符文自行浮现——雷火破煞!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落符纸,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赤雷直劈正中石俑胸腔。
“轰!”
巨响中,石俑倒飞三步,胸口焦黑裂开,黑气嘶鸣溃散。可它双臂一撑地面,竟又缓缓站起,胸腔内一团幽蓝火焰重新燃起,像是永不熄灭的魂核。
“杀不死!”李婉儿声音发抖,指尖颤抖着贴上额角,冷汗混着血丝滑下,“它在吸……吸我的命格气息,北斗五极位……我在被拉进去……”
张玄风猛地转身,一把将她拽到阵心,沉声:“闭眼!别看壁画!”随即抽出腰间符笔,反手插入地面,符纸连拍,三张“驱邪符”尽数打入阵眼,借“乾坤符藏”之力催动连锁反应。
金光暴涨,半圆形光幕升起,头顶坠落的石刺、扑来的腐尸群尽数被挡在外围。可光幕边缘已开始泛黑,像是被无形之物腐蚀。
“撑住!”他低吼,目光扫过三人——陈风罗盘边缘出现裂痕,灵光黯淡;小青左臂伤口血流不止,寒气时断时续;李婉儿嘴角溢血,脸色惨白如纸。
他撕下衣襟,一把按住小青伤口,用力扎紧,将她推向阵心最深处:“守住坎位,你是最后的退路。”话音未落,已抢步冲出光幕,符笔横扫,迎上再度扑来的石俑。
拳脚交加,碎石飞溅。他一记侧踢轰在石俑膝弯,对方踉跄后退,他顺势欺身而上,符笔如刀,直刺其胸腔魂核。石俑双臂交叉格挡,笔尖与枯骨相撞,火星四溅。
“我张玄风走过黄河鬼渡、踏破雷峰邪塔,岂会死在这种地方!”他怒吼,声震长廊,战意如火冲霄。
这一吼,像是点燃了什么。陈风抹去嘴角血迹,罗盘倒转,以指血画符,重新稳住离位气机;李婉儿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符纸上,强撑起一道“五行障目阵”,灰光升起,暂时遮蔽壁画邪光;小青深吸一口气,寒气自伤口喷涌而出,在身前凝成三道旋转冰刃,死死盯着剩余两具仍在苏醒的石俑。
张玄风一退再进,符笔脱手飞出,正中石俑魂核。轰然爆响中,黑气四散,那团幽蓝火焰终于熄灭。石俑轰然倒地,碎成满地残骸。
可就在这短暂的喘息间,长廊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最后两具石俑终于完全苏醒,黑气缠身,双目鬼火炽烈,手中竟各自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战斧。
它们缓缓抬斧,斧刃指向张玄风。
头顶黑气藤蔓突然剧烈扭动,壁画上的鼎身裂纹再次扩张,一丝猩红血线自缝隙渗出,顺着石壁蜿蜒而下,滴落在地,发出“嗤”的轻响,地面瞬间焦黑。
张玄风喘着粗气,右手缓缓摸向腰间——符纸已空。
他抬头,盯着步步逼近的两具石俑,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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