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脚步声压着碎石，两具石俑手握青铜战斧，一步步逼近。斧刃拖地，划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在黑暗中一闪而灭。
张玄风站在阵心残光边缘，右手空握，腰间符袋早已干瘪。他嘴角裂开，血顺着下巴滴落，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啪”声。对面石俑双目鬼火炽燃，斧头缓缓抬起，寒光映在他瞳孔里。
他没动。
不是不能动，是不能退。
身后，陈风靠在石柱上，罗盘裂成两半，指尖还在颤抖；李婉儿蜷在冰墙后，呼吸微弱，额角渗血未凝；小青单手撑地，左臂断口处寒气断续，像风中残烛。
没人能再战。
他抬头，盯着那两具石俑，忽然笑了。
“来啊。”
话音未落，右脚猛然蹬地，整个人如箭射出，迎着斧风直冲而去！
拳出如雷，砸在左侧石俑肩甲。轰然一声，碎石飞溅，对方后退半步，斧头劈空，砸在地面裂出蛛网状沟壑。他借势翻身，一脚踹向另一具石俑面门，却被对方单手格住，枯骨五指猛地收紧，扣住他脚踝。
寒意顺腿窜上脊背。
另一柄斧头已高高扬起，直劈头顶。
就在这刹那，头顶黑气藤蔓猛然一颤，壁画上的血线“嗤”地拉长，一滴浓稠如墨的血珠坠下，不偏不倚，正落在他脚边那道尚未熄灭的符火残痕上。
“轰——”
无形气浪炸开。
张玄风只觉识海一震，仿佛有巨锤砸中天灵。刹那间，“乾坤符藏”剧烈翻涌，那枚赤红符文——雷火破煞——骤然暴涨，竟与地脉深处涌来的某股力量遥相呼应！
一股古老、蛮横、带着血腥味的气息自脚底冲上，顺着经脉狂奔。他身体一僵，七窍同时渗出血丝，却咬牙未倒。
不是邪气，也不是灵力。
是煞——上古战场遗留的战煞，混着封印崩裂的残息，被壁画血线引动，正顺着地脉涌来。
“机会……”
他低语，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下一瞬，他猛地跪地，右手掌心拍向地面那道血线，主动引那股煞气入体！
剧痛如刀绞，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条贯穿。他全身肌肉绷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又迅速被体内金光冲散。
“开！”
他仰头怒吼，声震长廊。
识海中，“乾坤符藏”轰然扩张，空间翻倍，无数符文腾空而起，自动排列成阵——雷火、镇煞、坎离、天罡……诸符环绕中央，将那枚赤红符文托起，如众星拱月。
外来煞气涌入识海，却被符藏空间强行束缚，与“雷火破煞”符文激烈碰撞。
轰！轰！轰！
符文震荡，光芒明灭不定。若控制不住，两股力量将在他体内炸开，当场爆体而亡。
但他没松手。
反而将左手也按上地面，双掌承接地脉涌动，硬生生将更多煞气引入。
“我修符三年，斩邪百里，岂能死于区区残俑之手！”他怒吼，声音带着撕裂的痛意，“要战，就战个痛快！要破，就破个彻底！”
话音落，心念动。
以“乾坤符藏”为炉，以己身为鼎，以战意为引——炼！
符文旋转加速，雷火之力与上古煞气开始交融。起初互斥，继而角力，最终在符藏的压制下，缓缓融合。
一道全新的符文，在识海中央缓缓成形。
一半赤焰奔腾，一半黑雷咆哮，符纹扭曲如龙蛇缠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成了！
他双目骤睁，瞳孔中金红交织，符纹一闪而逝。
两具石俑已再度逼近，战斧高举，斧风割裂空气，直劈而下！
张玄风双掌离地，猛然结印。
“融符——雷煞焚天！”
掌心符箓成形，光芒暴涨，一半是焚邪赤焰，一半是噬魂黑雷，螺旋缠绕，化作一道粗大光柱，横扫而出！
轰隆——！
雷火与黑煞交织的光柱撞上石俑，铠甲瞬间熔解，黑气哀鸣蒸发。第一具石俑连哼都未哼出，当场炸裂，残骸飞溅。第二具刚举斧格挡，光柱已至，从肩头贯穿，整条手臂连同战斧化为灰烬，余势不减，轰在壁画之上！
轰然巨响，整面石壁炸裂，血线瞬间枯竭，黑气藤蔓寸寸断裂，如死蛇般坠落。
长廊恢复死寂。
碎石簌簌落下，烟尘弥漫。
张玄风单膝跪地，掌心按住地面，强行疏导体内乱流。新力量如野马奔腾，经脉灼痛欲裂。他闭目，心神沉入“乾坤符藏”，只见那枚新符文缓缓旋转，残余煞气正被一点点炼化，转化为可控符力。
周身，淡淡金红光晕浮现，忽明忽暗。
他缓缓抬头，望向长廊深处。
那里，黑暗依旧，却已不再令人窒息。
他右手一召，断裂的符笔从碎石中飞起，落入掌心。笔尖无火自燃，幽红符火跳跃，比以往更稳，更烈。
陈风喘息抬头，罗盘碎片从掌心滑落，声音颤抖：“你……突破了？”
张玄风抹去嘴角血迹，站起身，脚步未停。
“还没完。”
他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震动，远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动。
他握紧符笔，笔尖火光映亮前方石壁——一道从未见过的符纹，正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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