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路口，剑拔弩张。
杀气在两支队伍之间弥漫，仿佛凝固的冰，随时可能被一声脆响引爆。
赵构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对面那三百名杀气腾腾，手持神兵的铁甲精锐，又看了看自己这边虽人数占优，却已然乱了阵脚的护卫，心中那股憋屈的火焰几乎要烧穿胸膛。
他知道，今天从头到尾，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住手！”赵构的声音嘶哑，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他翻身下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亲自扶起那个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亲信。
“三哥说的是，是弟弟管教不严，惊扰了三哥的勇士。”他转过身，对着赵楷拱了拱手，姿态放得极低，“既然三哥急于回京面圣，弟弟就不多加叨扰了。我们兄弟二人，汴京再会。”
说完，他不再多看赵楷一眼，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人马，灰溜溜地让开了道路。
那面“康王”的大旗，在赵楷的车队面前，显得黯淡无光。
看着赵构狼狈离去的背影，李逵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玩意儿！”
吴用却凑到赵楷身边，低声道：“殿下，康王此人，能屈能伸，远比那些只知叫嚣的蠢货更难对付。此番回京，他必会暗中使绊，我们不得不防。”
赵楷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通往汴京的官道，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赵构不是蠢货。
这一路上的交锋，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战场，在那座金碧辉煌，却也冰冷刺骨的皇城里。
……
汴京城外，十里长亭。
两支王爷的车队一前一后抵达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座京城。
当赵楷的车队出现时，官道两侧早已是人山人海。
“百晓生”网络的作用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关于郓王殿下在楚州弹指间大破金军，缴获无数的神奇故事，早已成了汴京百姓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
“快看！是郓王殿下的车队！”
“真的是郓王殿下！那个为我们大宋打赢了金狗的活菩萨！”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冲天而起。
“郓王千岁！！”
“郓王千岁！！”
百姓们自发地涌上前来，将手中的鲜花、果品，甚至自家烙的饼，拼命地往车队里扔，眼中闪烁着的是最真挚的崇敬与希望。
武松和王府护卫们不得不组成人墙，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而跟在后面，仪仗华丽的康王赵构，则被这股狂热的浪潮彻底淹没。百姓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疏离，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赵构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郓王千岁”，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攥着坐垫，指甲几乎要嵌进锦缎里。
他精心准备的“凯旋”，在此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紫宸殿。
大宋王朝的权力中枢，此刻气氛凝重如冰。
宋徽宗赵佶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面色不豫，看不出喜怒。下方，以蔡京、高俅为首的文武百官侍立两侧，一双双眼睛如同饿狼，死死盯着刚刚走进殿内的赵楷。
赵构率先发难，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父皇！儿臣有罪！儿臣奉旨前往楚州查案，却发现三哥他……他竟擅自收编梁山降将，改编军队，打造闻所未闻的兵器，形同谋逆啊！”
他一边哭诉，一边巧妙地暗示，“儿臣还听说三哥缴获了金军主将人头，可此事蹊跷，仅凭一颗人头，如何能证明大功？万一是三哥为了掩盖罪行，故意找来的替死鬼……”
一番话，言辞恳切，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忠心耿耿、为国担忧，却又不敢得罪兄长的可怜弟弟形象。
蔡京立刻心领神会，出列附和，声音苍老而尖锐：“陛下！康王殿下所言甚是！赵楷名为慰问，实为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此等行径，与谋反何异？老臣恳请陛下，立刻解除其所有兵权，下天牢问罪，以正国法！”
“臣附议！”
“请陛下降旨，严惩郓王！”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是对赵楷的弹劾之声，仿佛他已是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
面对千夫所指，赵楷却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等他们叫嚷得差不多了，他才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声音清朗，响彻大殿。
“父皇，儿臣有证物呈上。”
他挥了挥手，武松和李逵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上殿来。
箱子打开，一面缴获的金军大旗，数把金军将领的佩刀，以及各种带着浓郁女真风格的甲胄兵器，被一一呈上。
最后，赵楷从一个木盒中，亲手取出了那颗狰狞的头颅。
“此乃金军主将完颜赫达的人头，或许有人不识。”赵楷的目光扫过蔡京等人，“但儿臣还带了一个活口。”
一名被五花大绑，浑身瑟瑟发抖的金军百夫长被押了上来。
那百夫长一见到完颜赫达的头颅，立刻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用生硬的汉话，将他们如何奉命南下，如何策反梁山军，意图在大宋腹地制造动乱的全部阴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干净净。
铁证如山！
刚刚还叫嚣不止的蔡京等人，瞬间哑口无言，一个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好！好！好啊！”龙椅上的宋徽宗终于龙颜大悦，他站起身，快步走下龙台，亲手扶起赵楷，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朕的楷儿，果然没让朕失望！此乃不世之功！当赏！重重有赏！”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
高俅从队列中走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郓王殿下破敌有功，自然可喜可贺。但据臣所知，殿下在楚州，还私自打造了一种闻所未闻的‘火器’，并以此为核心，组建了一支所谓的‘神机营’。”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凌厉：“陛下，国之兵器，乃朝廷定制！殿下私造军械，私自练兵，此等行径，已是严重逾制！若人人都如殿下这般效仿，国法何在？祖宗之法何在？”
此话一出，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宋徽宗的疑心病又犯了。他看向赵楷，那双赞赏的眼睛里，重新染上了复杂与审视。
赵楷心中冷笑，他知道，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杀招。
功劳可以赏，但兵权，必须交出来！
他仿佛早有预料，朗声道：“父皇，儿臣所为，上为大宋江山，下为黎民百姓，绝无半点私心！神机营乃是为国练兵，火器更是卫国神器！儿臣自知口说无凭，愿在殿前，与高太尉麾下的禁军精锐，当场比试一番！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高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这赵楷是疯了吗？
他麾下的禁军，是大宋最精锐的部队，装备着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兵甲武备。而赵楷，只带了区区三百护卫回京，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简直是把脸伸过来让他打！
“好！”高俅想也不想，立刻应战，生怕赵楷反悔，“就请陛下降旨，在校场一决高下！若郓王输了，便请自行交出神机营兵权，解散部队，听候发落！”
满朝文武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赵楷，就连宋徽宗都觉得这个儿子太过狂妄，简直是自取其辱。
但话已出口，君无戏言，他沉吟片刻，只好准奏。
赵楷看着一脸得色的高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比试可以，但儿臣有一个条件。”
“讲！”宋徽宗道。
赵楷的目光越过众人，直视着高俅，一字一顿地说道：“此次比试，不比骑射，不比阵法，更不比对阵冲杀。”
他伸手指着殿外广场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紫宸殿中！
“就请高太尉，将你禁军武库之中，最坚固的攻城车，最厚重的铁甲盾阵，全都拉出来！”
“我神机营三百人，若在半个时辰之内，不能将它们……轰成碎片！”
赵楷收回手指，缓缓转身，对着龙椅上的宋徽宗，深深一揖。
“儿臣，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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