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在夜影的面具上,映出一道冷硬的轮廓。他立于玄甲卫之前,声音如寒铁般冰冷:“交出虎符,我可留你们全尸。”
沈清棠未动。她的手贴着虎符,能清晰感知到其中一股热流跳动,如同心跳。三根银针藏于指间,针尾微烫,恰好与虎符上的缺口吻合。
楚昭珩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他呼吸急促,胸前的血迹已浸透半边衣衫,却仍挺直身躯。右手缓缓抬起,腕间七颗红痣在火光下泛着幽光。
“你要虎符?”他直视夜影,一字一顿,“那你告诉我——当年将我从沈家带走的人,是不是也穿着这身黑甲?”
夜影沉默。
空气骤然凝滞。
下一瞬,沈清棠出手了。
她抽出一根银针,反手插入虎符缺口。金属相触,发出轻响。针尾猛然亮起刺目光芒,如刀锋横扫而出。
前方三名玄甲卫本能举戟格挡,可那道光竟穿透铁戟,在他们面甲上划出裂痕。一人闷哼倒退,面具裂开一道缝隙。
其余人立刻收戟结阵,围成屏障护住夜影。
沈清棠收回视线,低头凝视手中虎符。银针仍插在内,微微震颤,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她忽然明白——这不是寻常锁具,而是需特定方式才能开启之物。
就像她验尸时常用的探脉法。
她指尖微动,将第二根银针插入虎符侧面的小孔。两针交错,震动加剧。一道弧形光波扩散开来,逼得玄甲卫齐齐后退半步。
夜影终于有了动作。他抬手示意队伍止步。
“你能撑多久?”沈清棠低声问楚昭珩。
他倚靠石门,面色苍白,眼神却清明。“够用一次阵法。”他说,“但他们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
“那就一击定生死。”她说。
楚昭珩点头。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石门空白处疾速勾画符纹。每落一笔,石面便轻轻震颤,似有沉睡之物即将苏醒。
沈清棠认出了图案一角——那是沈墨曾教她的“九宫锁魂阵”,但她只学过前三式。而楚昭珩所绘,竟是完整图谱。
最后一笔落下,整扇石门骤然亮起暗金色纹路,宛如血脉复苏。那些线条蔓延至地面,连成庞大阵法,正中心正是他们站立之处。
玄甲卫中有人开始异样。一名士兵突然抱头跪地,腰牌背面“咔”地一声碎裂,北斗七星图案崩解。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接连炸裂。
碎片四溅,数名士兵捂耳倒地,鼻血流淌。
唯有夜影伫立不动。
但他耳后的红痣已然变色,殷红如血,仿佛皮下有液体翻涌。他抬手按住脖颈,脚步悄然后退半步。
沈清棠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她悄然将第三根银针移至虎符底部凹槽,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就在此刻,夜影开口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声音低了几分,不再冰冷,反而透着一丝痛意,“那个阵法,不是谁都能启动的。”
楚昭珩冷笑:“我知道它是用来封印叛徒的。但现在,它要封的是你们。”
“封?”夜影摇头,“它是认主的。唯有真正流淌沈家血脉之人,才能使其生效。否则——”他顿了顿,“你会先遭反噬。”
话音未落,楚昭珩猛然咳出一口鲜血,洒落在阵图中央。
血迹瞬间被吸收,整个阵法骤然大亮。所有完好的腰牌同时震动,发出尖锐嗡鸣。
夜影身形一晃。
耳后红痣不仅更红,还鼓起一个小包,似要破皮而出。他死死掐住脖子,面具下的呼吸沉重而紊乱。
沈清棠抓住时机,再度推动银针。
这一次,三根银针尽数插入虎符不同位置。银光不再是单线,而是化作七道交织光网,直扑玄甲卫。
最前五人被掀翻在地,兵刃脱手。后排两人腰牌当场炸裂,身体抽搐着倒下。
夜影终于拔刀。
青铜面具下,双眸闪过寒光。刀出三寸,一股凛冽寒气席卷而来,竟将银光斩断。
沈清棠手腕一麻,银针险些脱手。
她迅速收回银针藏入袖中,虎符也被她紧贴胸口收好。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楚昭珩。
楚昭珩靠着石门,一手撑膝,另一手握紧苍梧扇。扇骨已展开一半,寒光隐现。
“还能战。”他说,“只要他敢近身。”
夜影未再下令进攻。
他静立原地,刀未归鞘,左手却松开了脖颈。耳后红痣仍在跳动,颜色愈加深沉,近乎发紫。
“你画的阵不对。”他忽然开口,“缺了一角。”
楚昭珩喘息着问:“你说什么?”
“真正的九宫锁魂阵,最后一笔须落于心口。”夜影声音低沉,“需以至亲之血,绘下归位符。你所画仅为残式,故只能伤人,无法控局。”
沈清棠心头一震。
她忆起沈墨临终前的话——“等你找到最后一个孩子,阵才算全。”
那时她以为是弥留呓语。
如今看来,或许并非虚言。
她望向楚昭珩,他也正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与戒备。
“你还藏着什么没说?”她问。
楚昭珩摇头:“我不知他在讲什么。”
夜影冷笑一声,忽而抬手,将刀重新收入鞘中。
“我不杀你们。”他说,“因为若杀了你们,阵便永闭。”
沈清棠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他盯着楚昭珩,“二十年前,是谁下令把你带走的?是你母亲,还是先帝?”
楚昭珩瞳孔骤缩。
“你知道我母亲?”
夜影未答。他抬起手,轻轻抚过耳后红痣。刹那间,那颗痣与楚昭珩腕间的七颗红痣同时闪了一下光。
沈清棠立即察觉。
她悄然摸向腰间柳叶刀。刀柄内侧的凹槽仍在发烫,似在回应某种召唤。
“你们两个。”她低声道,“身上有同一样东西在动。”
话音未落,楚昭珩忽然抬手攥住左臂。剧痛袭来,皮肤下浮现出七个红点,排列成北斗之形。
夜影亦闷哼一声,捂住耳后,身形摇晃。
二人同时出现异状。
沈清棠后退半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此时,地上一块碎裂腰牌反射出光芒。她低头一看,背面除北斗图案外,还有四个小字:
“天字零柒”。
这个编号她记得。
沈墨的地窖中有一本《初代暗卫录》,记载了所有暗卫代号。天字号,乃先帝亲卫序列。
而零柒号……
正是失踪多年的皇室暗卫统领。
传说此人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在耳后点一颗朱砂痣作为标记。
沈清棠猛然抬头,望向夜影。
可就在她欲开口之际,楚昭珩突然冲上前,一掌拍在石门阵眼之上。
“别问!”他厉声喝道。
阵法再度亮起,比先前更为炽烈。
所有未毁的腰牌同时炸裂,碎片纷飞。玄甲卫成片倒下,惨叫充斥通道。
夜影被冲击波震退数步,撞上岩壁。面具松动,滑落一角,露出半边面容。
沈清棠看清了他的侧脸。
那一瞬,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母亲中毒之夜,窗外掠过一道黑影。那人戴着面具,耳后一点红,转身时,袖口露出半块玄铁虎符。
与她重生时藏在袖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楚昭珩喘息着回头看了她一眼:“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夜影扶墙站起,重新戴好面具。他望着他们,声音沙哑:“你们以为自己在破局?其实你们早已身陷局中。”
他抬手指向石门上方。
不知何时,那里赫然出现一行血字,像是用指甲生生刻出:
“见血不认亲,归途即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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