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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巴黎街头卖纸扎 第二章,黄泉站台

纸扎铺的座钟敲响第十一下时,苏黎正用鲛人油给灯骨上漆。油是从马赛黑市淘来的,装在贴满符咒的科隆香水瓶里,泛着死海般的腥咸。窗外的雨丝忽然斜了四十五度,在玻璃上织出《玄君七章秘经》的楔形文字。

地下室传来瓷器碎裂声。那匹纸马撞翻了腌臜坛子,泡着洛阳金蟾的雄黄酒淌了一地。苏黎抄起镇魂尺下楼,发现马腹裂开道口子,露出半截泛黄的《申报》——头条日期是1927年4月12日。

手机在此时震动。Tiktok推送更新了那个探险博主的直播,画面却变成满屏雪花,间杂着类似摩尔斯电码的敲击声。苏黎把听筒贴紧耳蜗,辨出是河南梆子的鼓点节奏。

叮——

功德箱又吐出颗眼球。这颗瞳孔里映着地铁隧道,有个穿湿漉漉西装的男人正用《小巴黎人报》擦脸。苏黎瞥了眼监控,发现裂开的茶碗边缘凝着血珠,在木质纹理上汇成塞纳河支流走向图。

他抓起伞筒里的油纸伞。伞骨是湘西赶尸人用过的桃木钉,伞面画着钟馗捉鬼图,朱砂绘制的獠牙在雨中泛起血光。

十三区地铁站飘着股腐臭味。末班车刚过,闸机口残留着几片沾满黏液的车票。苏黎用伞尖挑起一张,车票背面用血写着黄泉路站-单程。检票员趴在值班室打盹,制服第三颗纽扣系错了位置——那是给尸体穿寿衣的系法。

隧道深处传来水声。

越往深处走,墙砖缝隙渗出的液体越粘稠。苏黎的皮鞋踩到团报纸,1921年7月23日的头版标题《华人劳工暴动》正在融化,铅字变成蛆虫在纸面蠕动。手电筒光束扫过轨道,照见湿漉漉的西装衣角闪进检修通道。

通道铁门上挂把青铜锁,锁眼形状酷似阮氏梅占卜用的茶碗。苏黎摸出功德箱里那颗眼球按进去,锁舌弹开时溅出腥臭的绿色脓液。

腐臭味浓得能攥出水来。

三十七级台阶向下延伸,每阶都刻着不同年份:1937、1942、1968...台阶尽头是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地铁站,褪色站牌写着黄泉路站。铁轨上停着列木质车厢,窗框雕满《山海经》异兽,车顶的受电弓缠满裹尸布。

苏黎的后颈突然刺痛。祖父用守宫血刺的刺青在发烫,那是苏家代代相传的阴阳鱼,此刻鱼眼正渗出黑血。他掀开衣领对着车窗反光,发现刺青变成了逆克苏鲁印记。

咚!

车厢内传来撞击声。七个湿漉漉的西装男正在撕咬乘务员,他们用《小巴黎人报》卷成吸管,吮吸着铁轨间淤积的脑脊液。苏黎摸出把纸人撒向空中,纸人遇血即燃,化作三十六盏幽绿鬼火。

西装男们齐刷刷转头。他们的脸像被水泡发的宣纸,眼眶里塞满铅字碎屑,张开嘴时飞出成群的食尸蝇。苏黎甩开油纸伞,钟馗画像在阴气催动下睁开第三只眼,金光扫过处,蝇群化作灰烬簌簌而落。

苏...黎

乘务员的残躯突然开口,声带振动带出内脏碎块。他只剩半边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带宁波口音的法语:你爷爷欠的债...该还了...

隧道深处传来汽笛轰鸣。木质车厢突然启动,车头灯笼亮起惨白的光,照亮轨道上密密麻麻的青铜钉——每根钉子上都穿着个穿长衫的华人干尸。苏黎疾退三步,袖中滑出柳叶斩魄刀割破掌心,血珠在半空凝成先天八卦阵。

哗啦!

越南少女的银铃手链破空而来,击碎了八卦阵。阮氏梅从通风管跃下,筒裙上的占卜图案渗出血珠:别用苏家法术!它们在等这个!

她拽着苏黎滚进检修井的瞬间,整节车厢爆裂成万千铅字。1921年的新闻碎片在空中重组,拼出张布满吸盘的血盆大口。阮氏梅的茶碗从怀中滑落,碗底星图投射在井壁上,竟与巴黎地下墓穴的骸骨排列完全一致。

他们在找替身。越南少女喘着气,撕开苏黎的衬衫下摆包扎伤口,从上周开始,每个被《小巴黎人报》刊登过失踪案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手电筒光束照见井底堆着七具尸体,全都穿着伊莎贝拉公司制服。尸体后颈烙着玫瑰胎记,与苏黎要扎的纸人顾客要求一模一样。

苏黎摸出那枚路易十六金法郎。硬币背面的克苏鲁浮雕正在融化,触须缠上他的指节,向皮肤下层钻去。阮氏梅突然咬破舌尖,将混着银粉的血喷在硬币上,浮雕立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你接了不该接的订单。她抹去唇边血渍,占卜牌从袖中滑出——倒吊人牌面变成了长触须的东方僵尸,那个女人的影子...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井盖上方传来纸马嘶鸣,混合着地铁广播失真的报站声:下一站,拉莱耶,可换乘深潜者专线...

阮氏梅的瞳孔泛起鱼鳞状纹路。她拽着苏黎冲向应急通道时,苏黎瞥见她的影子分裂成两半——一半是穿奥黛的少女,另一半却是布满复眼的深海生物。

逃出地面的瞬间,苏黎的手机自动播放起伊莎贝拉的语音留言:苏先生,明晚凡尔赛宫的玫瑰刺该采了。背景音里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间杂着类似河南梆子的诡异吟唱。

雨停了。功德箱里的眼球全部爆裂,脓血在箱底汇成大溪地群岛的轮廓。苏黎后颈的刺青彻底变成了深潜者印记,正在缓慢地啃食他的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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