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之内，早已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纷至沓来，将偌大的厅堂挤得满满当当。
杨元柏满面春风，亲自周旋其中，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宾客，那笑容仿佛要将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
杨洛芳俏立在屏风一侧，一双美目不住地向外张望，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急切，像是在寻觅着某个至关重要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家仆脚步匆匆地小跑进来，在杨元柏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元柏听闻，立刻放下手中的酒盏，脸上的笑容愈发殷切，急忙迎了出去。
不多时，杨元柏领着两名男子出现在门口。
为首的男子身着一袭月牙白锦袍，那锦袍的质地仿若流动的月光，丝缎般的墨发高高束起，更衬得身姿挺拔如松。
他姿容绝滟，手中轻握着一柄白玉折扇，扇面上似有山水墨画若隐若现，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尊贵雅致的气质。
然而，那眉宇间又透着一片温和，宛如春日暖阳，为他增添了几分令人亲近之感。
在他身旁的男子身着紫色华裳，同样生得俊朗不凡，只是气质中多了些随意洒脱，仿佛世间之事皆难拘他分毫。
“他来了。”
杨洛芳的心猛地漏跳了几拍，那一直寻觅的身影终于出现。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为首的男子，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三年前，在玉侯府参加侯夫人寿宴时，她与他惊鸿一瞥，自那之后，这颗芳心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收不回来了。
此人正是当朝丞相岳磊，在这朝堂之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存在。
满院子的宾客见岳磊和小侯爷玉瑞成现身，纷纷潮水般涌过来行礼。
“大家不必多礼，我们不过是来蹭杯酒喝，都随意些。”
玉瑞成赶忙抬手免了众人的礼，说罢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心里清楚，只要岳磊一开口，肯定又是一堆繁文缛节，还是自己先省点力气吧。
岳磊和玉瑞成的到来，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人群中激起了阵阵暗流。
众人心中皆是疑惑重重，丞相为何会屈尊来参加区区尚书女儿的成人礼？这背后怕是另有深意。
正巧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即将拉开帷幕，难道岳相是想拉拢杨元柏，在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
可如此公然行事，又实在不似岳相一贯的谨慎作风。
在场众人皆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见惯了腥风血雨，此刻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眼神中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
“我敢打赌，大家此刻都在猜测你今日前来的意图，说不定明天朝堂之上就会流言四起。”
玉瑞成凑近岳磊，半开玩笑地说道。
“玉小侯爷若有这闲工夫猜测，倒不如想想等会儿如何帮我脱身，这才更为实际。”
岳磊神色从容，闻言只是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酒，那姿态不急不躁，仿佛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算是怕了你了。得，我喝酒。”
玉瑞成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自叫苦。
自己一大堆事务等着处理，这冷面人却拉着他来这儿看美人，真是要吐血了！
“爹爹~”
一声娇唤，娇中带着几分俏皮，杨洛芳强捺住心中如小鹿乱撞般的狂跳，脸上绽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莲步轻移，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刹那间，原本沸沸扬扬的场面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只见她额间轻点一朱红，恰似红梅傲雪，嘴角含笑，那笑容娇而不媚，如芙蓉般娇艳的面容，杨柳般婀娜的身姿，每走一步都似步步生莲，当真是担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赞誉。
“芳儿，你来得正好，快过来见过各位大人。”
杨元柏眼中满是得意之色，杨洛芳出现时众人那惊艳的眼神，他一个都没错过。
心中暗自思忖，这温柔乡，英雄冢，若是这步棋走好了，平步青云的机会可就唾手可得啊。
想到这儿，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几乎要溢出来了。
“见过岳丞相，小侯爷及各位大人、公子。”
杨洛芳两手轻轻搭于右侧，微微低头，姿态优雅地轻蹲身行礼，“多谢各位大人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洛芳的及笄之礼，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她的声音婉转悠扬，如同黄莺出谷，在这一瞬间，芳华尽显。
“早就听闻杨大小姐倾国倾城，今日有幸一睹芳容，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一位模样清秀的公子率先开口赞叹道。
“是啊，如此美人，当真是世间罕有。”
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夸赞之声此起彼伏。到底是年轻人，经历的场面还少，见到如此美人，难免沉不住气。
岳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容颜绝美的杨洛芳，有那么一瞬间微微出了神。
她确实美得动人心魄，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在那艳丽的外表之下，似乎少了些什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空洞之感。
就在此时，杨程琳与银玉姗姗来迟。
只见杨程琳的父亲正与众人聊得热火朝天，而杨洛芳则被一群人簇拥着，正兴致勃勃地吟诗作对，每个人都满面春风，那场面热闹非凡。
此时，宴席已然开始，却仿佛没有人记得今天的主角本应是两人。
银玉早早便精心为杨程琳梳妆打扮，可此刻看来，似乎都白费了功夫。
杨程琳见状，正要转身离开这尴尬的场景，却被杨洛芳叫住。
“妹妹，你可终于来了。”
杨洛芳说着，一把拉住杨程琳的手，不由分说地往席间走去。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尚书府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庶女。
正如传言中所说，她戴着面纱，给人一种平凡普通的感觉。
与见到杨洛芳时的惊艳不同，众人并未因杨程琳的突然到来而有过多反应，甚至有人觉得她的出现破坏了原本欢快的气氛。
但碍于杨元柏的面子，众人还是不得不违心地恭贺了几句。
“尚书大人好福气啊，长子风度翩翩，如玉般温润，两位千金更是秀美绝伦，这位二小姐虽戴着面纱，却也透着一股清雅脱俗的气质呢。”
岳磊开口说道，他说话的语气与那冷峻的相貌截然不同，声音如春风般和煦，令人如沐暖阳。
杨程琳自幼生长在这富贵之家，见惯了男人三妻四妾、寻花问柳的丑态，在她的认知里，世间男子大多沉迷美色。
可今日，竟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清雅脱俗”来形容自己，心中难免好奇，不由自主地微微抬头，想要看一眼说话之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英俊美男，他气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这是杨程琳对岳磊的第一印象。
只是，那眼神总觉得似曾相识，可一时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从杨元柏的回应中，她得知此人竟是岳磊，百姓口中时常津津乐道的天元国最年轻的宰相。
嗯，单从气度上来看，确实与旁人截然不同，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岳磊的目光也落在杨程琳身上，从她被杨洛芳拉过来的那一刻起，他便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她的神态似乎表明，她并不是很愿意参与这样热闹的场面。
这在一般女子中可是极为少见的，通常情况下，女子们都想尽办法在这种场合露脸，展示自己的才情与美貌。
也许，她并不像人们所猜测的那般痴傻。
刚刚那短短一瞬，他留意到她举止端庄得体，浑身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这种气质，就连杨洛芳都未曾具备。
只是，这份清冷，对于一个深居闺阁的女子来说，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你们还不谢过岳相。”
杨元柏多年来从未正眼瞧过这个庶女，可这会却因为岳磊的一句话，破天荒地慈祥地对着杨程琳笑了笑。
“岳相谬赞了。”
杨程琳微微颔首，礼貌地回礼。
她身着一身素色衣衫，淡雅的气质与这素色相得益彰。
只是，众人的目光都被明艳动人的杨洛芳所吸引，自然没有发现杨程琳身上这份独特的韵味。
而一直留意观察她的岳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旁边的杨洛芳难掩心中的喜悦与激动，眼神中无限流露出娇羞之色，轻声说道：“谢谢岳相的称赞。”
听到岳磊都如此表态了，旁人也不得不更加走心起来。
反正今日他们前来，最重要的目的便是一睹这京城第一美人的芳容，多说几句夸奖的话又何妨。
最后，还是小侯爷玉瑞成适时开口，结束了这场略显无聊的对话。
整个尚书府张灯结彩，表面上说是为两位千金举行及笄之礼，可实际上不过是杨元柏借着这个机会宴请权贵，以收买人心罢了。
只见他这边与这个大人举杯畅饮，那边又与那位公子谈笑风生，嘴里说的尽是些官场之事。
所谓的及笄之礼，不过是请了宫中的礼官唱了些词，给杨程琳姐妹俩重新挽了发髻，便草草了事。
杨洛芳与相熟要好的姑娘们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可她的目光却似乎一直在玉瑞成和岳磊之间徘徊。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毕竟玉瑞成名声在外，又经常与京城各家千金参与游湖吟诗等活动，结识的人自然不少。
杨程琳独自呆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感慨，这所谓的及笄之礼，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银玉，我早就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今天可是您的生辰啊，怎么能这样对您呢？”
银玉气得握紧了拳头，愤愤不平地说道。
“算了，我们回去吧。生辰嘛，吃碗长寿面就好，你回去给我做。”
杨程琳觉得这种无聊的事情也该结束了，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反正这里也没她什么事，想罢，她便起身，带着银玉离开了这热闹却又不属于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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