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远从浅眠中惊醒，额头布满冷汗。窗外，黎明前的上海笼罩在灰蓝色的雾气中，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他摸了摸枕下的怀表，金属的冰凉触感提醒他——这不是梦。
三天了。自从莫名其妙穿越到1937年的上海，他已经在这个军统秘密据点待了三天。桌上的煤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照亮了他刚刚记满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能回忆起的关于淞沪会战的所有细节：日军进攻路线、重要战役日期、死伤数字...
又在写你的预言书？
沈安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旗袍，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腰间却突兀地别着一把勃朗宁手枪。季明远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显然也没怎么休息。
不是预言，是历史。季明远合上笔记本，至少在我来的那个时空，这些都已经是发生过的事。
安娜走进来，随手拿起笔记本翻看，眉头越皱越紧：按照你的记录，今天日军会轰炸闸北火车站？
下午三点左右。季明远点头，他们知道那里是军统的秘密联络点。
安娜猛地合上笔记本，金属封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闸北火车站地下是我们的主要通讯中心，如果被毁......
整个上海情报网会瘫痪至少两周。季明远接上她的话，这段时间足够日军推进到苏州河了。
安娜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你连这个都知道？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枪。
季明远叹了口气：我说过，我研究这段历史已经十年了。在我的时代，这些都不是秘密。
杜站长说得对，你知道的太多了。安娜低声说，却没有拔枪，跟我来，教授要见你。
地下室比季明远想象的还要拥挤。各种无线电设备堆满了狭小的空间，教授——那位白发老人正戴着耳机调试一台发报机。角落里，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正在查看地图，季明远认出他就是三天前那个戴眼镜的杜站长。
钟摆来了。教授抬头，示意季明远坐下，我们刚刚截获一份日军密电，证实了你的预测——他们确实计划今天轰炸闸北。
杜青山冷哼一声：巧合而已。或者更可能是他事先知道的日军计划。
杜站长！安娜不满地皱眉，如果不是季先生预警，我们根本不会去监听相关频段。
季明远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执，径直走向发报机：你们通知撤离了吗？
教授摇摇头：直接撤离会暴露我们知道他们的计划，反而会引起怀疑。我们需要一个......更隐蔽的方式。
季明远突然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你们想让我去警告他们？
不只是警告。杜青山终于转过身，眼神如刀，我们要你证明自己的价值。闸北站下面有十二名我们的同志和两吨重要物资。如果你真有什么特殊能力，就帮我们保住它们。
安娜上前一步：这太危险了！他甚至没有受过专业训练！
那就现在开始训练。杜青山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柯尔特手枪拍在桌上，三小时速成课，然后你们就出发。
季明远拿起手枪，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手指微微发抖。三天前他还是个拿笔杆子的历史研究员，现在却要拿着真枪实弹去执行特工任务。怀表在口袋里沉甸甸的，仿佛在提醒他肩负的责任。
我有个条件。季明远突然说，如果这次行动成功，你们必须完全信任我，让我参与核心决策。
杜青山眯起眼睛：先证明你不是日本人的间谍再说。
三小时的特工速成课让季明远筋疲力尽。安娜教他如何握枪、瞄准、换弹匣，如何在街头发现跟踪者，以及最基本的摩斯密码识别。季明远学得很快——每当难以掌握某个动作时，他就悄悄使用怀表的能力，让时间变慢反复练习。
你学得......异常快。安娜递给他一杯浓茶，眼中带着怀疑和惊叹，就像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一样。
季明远抿了口茶，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在我的时代，这叫做肌肉记忆。
你的时代。安娜轻声重复，突然压低声音，你真的来自未来？不是某种......间谍的伪装？
季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2023年上海地铁线路图。你觉得现在的间谍能想象出这种东西吗？
安娜展开图纸，眼睛瞪得越来越大。错综复杂的彩色线路，陌生的站名，精细得不可思议的细节......这绝不可能是凭空捏造的。
这太......
难以置信？季明远苦笑，相信我，我比你更难以置信。
安娜小心地折好图纸还给他：如果你真的来自未来......那么告诉我，这场战争我们会赢吗？
季明远避开她期待的目光：历史不是固定的。我的出现可能已经改变了一些事情。比如......他指了指地下，按照原本的历史，教授应该在两天前的一次突袭中牺牲了。
安娜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知道那次突袭？那是绝密行动！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季明远反问。
安娜沉默良久，突然抓住他的手：那就帮我们改变历史，季明远。帮我们赢得这场战争。
她的手温暖而有力，掌心有长期握枪留下的茧。季明远感到一种奇异的情感在胸中涌动——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他终于不再是一个孤独的旁观者了。
正午时分，他们扮作一对商人夫妇离开据点。季明远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安娜则换上了更朴素的旗袍，头发也放了下来。怀表安稳地躺在季明远的内袋里，隔着布料传来微弱的热度。
记住，遇到检查就让我来应付。安娜低声叮嘱，你的口音还是有点怪。
街道比三天前更加萧条。许多店铺都关门了，行人神色匆匆。远处不时传来爆炸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恐惧的味道。季明远努力控制自己不去东张西望——1937年的上海，活生生的历史就在眼前，每一处细节都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前面有检查站。安娜突然捏了捏他的手臂，日军设的路障。
大约五十米外，四个日本兵正在搜查过往行人。一个老人因为动作稍慢就被枪托砸倒在地，周围人敢怒不敢言。季明远感到血液冲上头顶，手指不自觉地摸向怀表。
别冲动。安娜警告道，我们的目标是闸北站。
他们排在队伍末尾慢慢前进。季明远注意到日本兵不仅搜查行李，还要求每个人出示良民证——一种日军发放的身份证明。
我们没有那个证件。季明远低声说。
安娜从手袋里掏出两张纸：杜站长准备的假证件。但质量一般，可能经不起仔细检查。
队伍前进得很快。轮到他们时，一个满脸横肉的日本军曹伸手拦住：证件！
安娜微笑着递上两张纸。军曹扫了一眼，突然眯起眼睛：你，过来！他指着季明远。
季明远心跳加速，缓步上前。军曹对比着证件和他们的脸，突然用日语对同伴说：这两个人可疑，带进去详细检查。
季明远虽然不懂日语，但从对方的表情和动作已经明白情况不妙。他悄悄握住怀表，感受到金属表面传来的脉动般的热度。
现在！军曹伸手去抓安娜的肩膀。
时间停止了。
世界陷入一片寂静。季明远看到军曹的手悬在半空，唾沫星子凝固在空气中，旁边日本兵掏枪的动作定格成雕塑。只有他和安娜还能移动——他惊讶地发现，当自己发动能力时，接触他的人似乎也能短暂摆脱时间束缚。
怎么回事？安娜震惊地看着静止的一切，你做了什么？
没时间解释。季明远拉着她绕过路障，快走，这只能维持几秒！
他们刚跑过检查站，时间重新流动。身后传来日本兵困惑的喊叫声——目标凭空消失了。
他们很快会追上来。安娜拉着季明远钻进一条小巷，这边走！
季明远感到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他抹了一把，满手是血。使用能力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了。
你还好吗？安娜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老毛病了。季明远勉强笑了笑，我们还有多远？
十分钟路程。但日军肯定已经警觉了，我们需要换个路线。
他们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避开主要街道。季明远时不时查看怀表——两点四十分，距离预测的轰炸时间只剩二十分钟。
转过一个街角，闸北火车站赫然在目。这座红砖建筑比季明远在历史照片中看到的要新许多，站前广场上挤满了逃难的民众，哭声、喊声混成一片。
联络点在地下仓库。安娜指向车站西侧的一个小门，跟我来，别说话。
他们混入人群向小门移动。突然，天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轰炸机！有人尖叫。
季明远抬头，三架日军战机正从东面逼近。时间比预测的提前了！
快！他抓住安娜的手冲向小门。
门锁着。安娜急促地敲了三下，停顿，又敲两下。一个小窗打开，一双警惕的眼睛扫视他们。
江海不度。安娜低声说。
玉门春风。里面的人回应，随即打开门。
他们刚冲进去，第一颗炸弹就落了下来。爆炸的冲击波让整个地下通道都在摇晃，尘土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所有人立刻撤离！安娜对里面惊呆的十几个人喊道，日军空袭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