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会议室里，空调温度调得很低，但沙瑞金的表情却异常严肃，让整个房间的气氛更加冰冷。
他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在场的各部门负责人。
“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要听听排查工作的进展情况。”
沙瑞金的声音洪亮，回荡在宽敞的会议室内，“我要知道实际情况，不要有任何隐瞒。
各部门按顺序汇报。”
高育良坐在沙瑞金右手边的位置，面带微笑，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老花镜的裂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许多人低着头，不敢与沙瑞金的目光对视。
“先请财政厅汇报。”沙瑞金点名道。
财政厅长孙连城站了起来，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花白，身材瘦削，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报告沙书记，根据您的指示，我们对省内近三年的重点工程项目资金流向进行了全面排查。
初步发现有五个项目存在资金使用不规范的情况，最大的问题出现在汉江大桥项目，预算超支达到2.3亿元，但工程进度仅完成70%。”
沙瑞金皱了皱眉头：“预算超支的原因查清楚了吗？”
“正在进一步调查中，初步判断与材料采购价格异常有关。”
沙瑞金点点头：“继续查，一定要查清楚每一分钱的去向。”
接下来，发改委主任马立明汇报了项目审批方面的情况。
他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说话干脆利落。
“我们对近几年审批的项目进行了梳理，发现有三个项目的审批程序存在疑点。
特别是山水集团的几个项目，审批速度异常快，有些必要的环节被简化或跳过。”
听到“山水集团”这个名字，高育良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抬头看了马立明一眼，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
沙瑞金追问道：“具体是哪些环节被简化了？”
“主要是环评和土地使用权审批环节。按照正常程序，这两个环节需要至少三个月时间，但山水集团的项目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通过了。”
沙瑞金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种情况必须彻查到底，看看背后有没有人为操作。”
就在这时，沙瑞金的秘书李达康走了进来，他快步走到沙瑞金身边，弯腰递上一份文件。
李达康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西装笔挺，表情严肃，动作利落。
“沙书记，这是刚刚收到的最新排查数据。”李达康低声说道。
沙瑞金接过文件，迅速浏览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高育良注意到了沙瑞金的变化，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沙瑞金放下文件，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交通厅厅长王文斌身上。
“王厅长，据新收到的数据显示，交通厅管辖的几个高速公路项目中，有大量资金流向不明的情况，你知道这件事吗？”
王文斌明显愣了一下，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男人，常年笑呵呵的，但此刻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他站起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沙书记，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可能是...”
沙瑞金打断了他：“不清楚？作为一厅之长，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清楚？”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高育良这时开口了：“沙书记，排查工作才刚开始不久，有些情况可能还没有完全摸清。
我建议给各部门一些时间，让他们深入调查后再做汇报。”
沙瑞金看向高育良：“高书记，时间不是问题，关键是态度。
如果连基本情况都不掌握，那排查工作怎么进行？”
高育良微笑着说：“我理解沙书记的心情，但排查工作确实需要一个过程。
而且，过于激进的排查可能会影响正常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
我们要排查，但也要把握好度。”
沙瑞金语气坚定：“高书记，我们的排查工作是为了汉东的长远发展。
如果现在不彻底清查，任由这些问题继续存在，才会真正危害汉东的经济和社会稳定。”
高育良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笑了笑，说道：“沙书记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查清楚这些问题。
但我担心的是，如果排查的范围过大，力度过猛，可能会打击一些企业的积极性，影响经济发展。”
“企业的积极性固然重要，但如果这种积极性建立在违规甚至违法的基础上，那就不是我们应该鼓励的。”
沙瑞金态度坚决，“我们要的是健康、可持续的发展，而不是表面繁荣下的隐患。”
高育良看了看四周，发现其他常委大多保持沉默，没有表态。
他知道，这些人是在观望形势，不愿轻易站队。
“沙书记，我完全赞同您的观点。”高育良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只是希望在推进排查工作的同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波动。”
沙瑞金看了高育良一眼，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更多信息。
但高育良的脸上只有那标志性的微笑，看不出任何异常。
“高书记的提醒很有价值。”沙瑞金说，“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
排查工作必须彻底进行，该查的一定要查，该处理的一定要处理。
这不仅是中央的要求，也是汉东人民的期望。”
说到这里，沙瑞金转向各部门负责人：“各位，排查工作关系到汉东的未来。
我希望大家能够拿出实际行动，彻底查清每一个疑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问题。
如果谁有困难，或者遇到阻力，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各部门负责人纷纷点头应是，表情严肃。
“好，接下来请住建厅汇报。”沙瑞金示意住建厅厅长李冰开始发言。
李冰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短发干练，说话直接。
“按照排查要求，我们重点检查了近年来的保障房项目。
在汉东市西郊的一个保障房项目中，我们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实际使用的建材与招标时承诺的不符，质量大幅降低，但价格却没有相应下调。”
沙瑞金追问：“差额去了哪里？”
“这正是我们在调查的重点。初步怀疑是被项目承建方挪用了，但具体去向还不清楚。”
沙瑞金点点头：“这个案子一定要查清楚，涉及民生问题，绝不能含糊。”
随着会议的进行，各部门相继汇报了排查情况。
问题不少，有的部门已经开始采取措施，有的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秘书又一次走进会议室，递给沙瑞金一份新的材料。
沙瑞金快速浏览后，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高育良一直观察着沙瑞金的反应，他意识到情况可能比预想的要复杂。
沙瑞金抬起头，环视所有人：“根据最新收到的资料，山水集团的几个项目不仅存在审批异常，还有大量资金流向不明确的公司。
这些公司很可能是空壳公司，专门用来转移资金。”
听到这个消息，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高育良的手指再次开始轻轻敲击桌面，眼睛透过老花镜注视着沙瑞金。
“这件事必须彻查到底。”沙瑞金语气坚决，“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会议进行了近三个小时，最终沙瑞金做了总结：“排查工作必须继续深入进行，不能有丝毫松懈。
各部门要加大力度，确保在最短时间内查清所有问题。
下周再召开会议，听取进一步汇报。”
会议结束后，工作人员迅速整理着会议纪要。
他们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那些表情各异的领导。
整个会议过程中，沙瑞金和高育良之间的交锋，以及各部门汇报的令人震惊的问题，让他们感到紧张和压力。
高育良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仍在整理文件的沙瑞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推了推那副有裂痕的老花镜，转身离去。
走廊上，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照在高育良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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