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城市的喧嚣逐渐褪去。城郊一家不起眼的茶馆，招牌上“明月茶舍”四个字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这家茶馆远离市中心，很少有人光顾，是高育良特意挑选的地方。
祁同伟的黑色奥迪停在茶馆后面的小巷里。他下车后，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熟人，才推开茶馆的木门走了进去。
茶馆内部装修古朴，几张老式木桌椅散落在房间各处。
正中央有一盏昏黄的吊灯，光线不强，使得整个屋子显得阴暗而隐秘。
高育良已经坐在最里面的角落。他戴着那副破旧的老花镜，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看到祁同伟进来，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过去。
“来了。”高育良说，声音很低。
祁同伟走过去，坐在高育良对面。他刚想开口，高育良摆摆手，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周围，示意要小心隔墙有耳。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她穿着朴素的青色旗袍，手里拿着茶壶和茶杯。
“两位喝点什么茶？”服务员问道。
“普洱吧，陈年的。”高育良说。
祁同伟点点头表示同意。服务员放下茶具，倒上水，然后转身离开。
祁同伟凑近高育良，低声道：“高书记，高建国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暂时不会有问题。”
高育良眯起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急着说这个。
今天叫你来，是商量另一件事。”
服务员再次走过来，手里拿着茶叶。她靠近桌子时，隐约听到祁同伟说了“侯亮平”三个字。
高育良立刻停止了谈话，抬头看着服务员，脸上挂着微笑：“麻烦你帮我们泡茶吧。”
服务员点点头，开始泡茶。高育良看了祁同伟一眼，轻轻摇头，示意他说话要小心。
祁同伟会意地闭上嘴，等待服务员离开。
泡好茶后，服务员退到一旁。高育良又要了几样茶点，服务员这才离开。
等服务员走远，高育良才继续说道：“侯亮平最近动作很大，已经开始调查山水集团的账目了。”
祁同伟皱起眉头：“是的，他派了几个人去山水集团，查封了部分文件。
我们的人已经汇报了情况。”
高育良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划过茶杯边缘：“他查得太快了，比我预想的要积极得多。
我们必须想办法给他制造一些麻烦，拖延他的调查进度。”
“高书记有什么具体想法？”祁同伟问道。
高育良放下茶杯，往祁同伟那边凑近了一些：“首先，我们可以在他的调查方向上做文章。
让他把精力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这个好办。”祁同伟低声说，“我可以安排人提供一些看似重要实则无用的线索，让他们去追查。”
高育良满意地点点头：“第二，我们可以通过媒体放出一些误导性的消息。
比如说山水集团的问题出在哪个具体项目上，引导舆论和侯亮平的注意力。”
“媒体那边，我认识《汉东日报》的李总编，可以让他帮忙发几篇含蓄的报道。”
祁同伟思考着说。
高育良轻轻敲了敲桌子：“做得要隐蔽，不能让人看出是我们在背后操作。”
服务员又走了过来，给他们添茶。高育良和祁同伟立即停止了交谈，假装品茶。
等服务员再次离开后，两人才继续谈话。
“高书记，我有个建议。”祁同伟压低声音说，“我可以利用公安系统内部的关系，给侯亮平的调查设置一些障碍。
比如，他需要调阅某些资料时，我们可以故意拖延，或者提供不完整的信息。”
高育良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可以，但是要掌握好分寸，不能太过明显。
侯亮平不是傻子，如果他察觉到有人在故意阻挠他，反而会更加警觉。”
“明白。”祁同伟点头，“我会安排得很自然，就像是正常的程序延误。”
高育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另外，沙瑞金明天要召开排查工作会议，我已经收到通知了。
他肯定会要求进一步加大排查力度，到时候我会适当提出一些反对意见，说排查太过激进会影响经济发展。”
“您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祁同伟有些担忧，“沙瑞金是冲着我们来的，您公开反对他，会不会引起他的警觉？”
高育良笑了笑：“这正是用心之处。我必须表现出适当的反对，才显得正常。
如果我对所有事情都顺从，反而会让他怀疑。
再说，作为省委副书记，我有责任为地方经济发展考虑。
这是我的角色所在。”
祁同伟恍然大悟：“高书记考虑周全。”
“接下来说说具体实施步骤。”高育良放下茶杯，声音更低了，“第一步，你安排人去反贪局递交一些关于省交通厅的匿名举报材料，内容要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查不出什么大问题。
侯亮平肯定会派人去调查，这样就能分散他的精力。”
祁同伟点头记下：“交通厅那边我来打招呼，让他们配合演戏。”
“第二步，”高育良继续说，“通过媒体放出消息，说山水集团的问题主要出在他们的海外投资项目上。
这样侯亮平就会把调查方向转向国外，增加调查难度。”
“李总编那边我今晚就联系。”祁同伟说。
高育良满意地点点头：“第三步，你利用公安系统的关系，给侯亮平制造一些程序上的麻烦。
比如他要调阅的资料说丢了要重新整理，或者需要等待某个特定部门的批准。”
“这个简单，我手下有人可以办到。”
正说着，服务员又一次走过来，这次她拿着几盘茶点。
高育良和祁同伟立即停止交谈。
服务员将茶点放在桌上，不经意间听到高育良说：“...要小心侯亮平...”
高育良看了服务员一眼，服务员立即低下头，快步离开了。
等服务员走远，祁同伟低声说：“这个服务员一直在附近晃悠，不会有问题吧？”
高育良摇摇头：“不用担心，她只是个普通服务员。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以后我们见面地点要经常更换。”
祁同伟点点头：“我明白。对了，高书记，关于高建国的事，有个律师叫周明的，已经开始介入了。
他给我打电话，要求会见高建国。”
高育良眉头皱了起来：“周明？他是什么来路？”
“我已经让人查了，他是京州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专门处理经济犯罪案件，很有名气。”
高育良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你要小心处理。
既不能违法拒绝会见，又不能让他们有机会串供或者泄露信息。”
“我已经安排了，让周明明天上午会见高建国，但时间限制在三十分钟内，而且全程录像。”
高育良点点头：“好。记住，这个高建国虽然跟我有些关系，但如果他真的犯了法，也不能包庇。
我们要做的只是控制节奏，不让侯亮平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
祁同伟有些担忧：“如果高建国供出了一些对您不利的信息怎么办？”
高育良冷笑一声：“他能供出什么？我和他的往来都是正常的亲戚关系，没有任何违法行为。
不过，你还是要看紧他，不要让他乱说话。”
“明白。”祁同伟喝了一口茶，“对了，高书记，还有个事情要汇报。
侯亮平昨天去了山水集团总部，和总经理谈了两个多小时。
我们的人没法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高育良皱起眉头：“这个情况有些麻烦。山水集团的李董事长现在在哪？”
“去国外了，说是考察市场，但很可能是在躲避调查。”
高育良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接触一下山水集团的那个总经理，了解一下侯亮平都问了些什么。
如果可能，最好能把他争取过来，为我们所用。”
祁同伟点头：“我会安排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确定了接下来几天的行动计划。
最后，高育良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分开走吧。
记住，所有行动都要谨慎，不能留下把柄。”
祁同伟站起身：“高书记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高育良也站了起来，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等风头过去，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祁同伟点点头，走出茶馆，上了自己的车。看着祁同伟的车开走，高育良才慢慢走出茶馆，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服务员站在茶馆门口，看着两人先后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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