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夜色中噼啪作响,火星溅落在叶倾城水蓝色的剑鞘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她凝视着跳动的火焰,指尖无意识摩挲剑柄处的雪凰纹—那是青云宗嫡传弟子才配镌刻的印记。
“你的剑在哭。”秦天突然开口。
叶倾城猛地握紧剑柄,霜气自掌心蔓延至腕骨:“玄冰剑感应到主人心绪波动时,确实会凝出冰泪。”她顿了顿,“就像现在。”
一滴冰蓝色的液体顺着剑穗坠落,在触及地面时炸成齑粉。赵铁柱抱着酒坛凑过来,浓重的酒气混着土腥味:“叶姑娘这剑邪门得很,上次砍了黑水教的狗崽子,血溅上去居然结出红珊瑚似的冰花......”
“闭嘴。”叶倾城剑鞘轻点,赵铁柱的胡须瞬间挂满冰碴。秦天却注意到她发梢泛起的淡蓝色光晕——每当情绪剧烈波动时,玄冰灵根就会不受控地外显。
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
“三百年前,青云宗有七脉并立。”叶倾城突然开口,剑尖在地面划出北斗七星阵图,“天枢峰主杀伐,瑶光峰掌刑律,而我叶氏......”她点在阵眼处的冰晶突然炸裂,“执掌天权峰,负责镇守宗门至宝‘九霄星盘’。”
秦天瞳孔微缩。他在幽冥试炼的幻境中见过类似的星图,当时十二道持剑虚影正是围绕星盘结阵。
“直到五十年前,瑶光峰主带回个襁褓中的弃婴。”叶倾城的声音陡然变冷,“那孩子身负罕见的天灵根,却被测出命犯七杀。按宗规本应处死,但宗主竟破例收为亲传弟子。”
篝火突然剧烈晃动。赵铁柱醉醺醺地嘟囔:“老子记得这事!那兔崽子叫萧...萧什么来着?”
“萧无涯。”叶倾城剑尖刺入地面三寸,“他十六岁结成金丹,二十岁执掌瑶光刑剑。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青云宗未来的希望,直到......”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那并非刀剑所伤,倒像是某种符咒烙下的印记。
秦天体内的残魂之力突然躁动。他看见疤痕中浮出虚幻的画面:青云宗祭坛上,九根镇魂钉穿透少女的琵琶骨。“他诬陷我叶氏私通魔修,借星盘之力逆转护山大阵。”叶倾城剑锋所指处,冰晶凝结出当年的场景:天权峰顶的观星台崩裂,九霄星盘射出血色光柱,将整座山峰笼罩其中。“三百叶氏族人,被星辉灼烧了整整七日七夜。”
秦天突然捂住心口。他看见幻象中有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男子,正将星盘指针拨向“诛”字方位。当血色星辉扫过叶氏祠堂时,他分明听见自己灵魂深处传来悲鸣。
“你是唯一逃出来的?”赵铁柱酒醒了大半。
叶倾城剑穗上的冰蚕丝突然断裂:“萧无涯留了我一命。他说...要我亲眼看着珍视之物被碾碎。”她抬手接住飘落的丝绦,指尖凝结出微型星图,“就像他当年被遗弃在雪地里时一样。”
秦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在两人肌肤相触的刹那,鎏金竖瞳不受控地显现:“你身体里东西—是半截星晷的碎片!”
夜风骤停。
破空声撕裂寂静,七道黑影踏着血色符纸从天而降。为首者黑袍上的金线北斗纹让叶倾城瞳孔骤缩:“瑶光死士?萧无涯连你们这些活尸都放出来了!”
“奉峰主令,取回星盘残片。”死士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摩擦。他们同时结印,夜空中显现的北斗七星竟渗出鲜血,化作锁链缠向叶倾城。
秦天怒吼着挥拳,金光却被星链吞噬。赵铁柱的重锤砸在地面,土龙拔地而起,却被第四颗星辰幻化的巨门生生夹碎。
“没用的。”叶倾城嘴角溢出血丝,“七星锁魂阵以星辰为引,除非......”她从心口中,拽出半截流转星辉的青铜残片,“除非毁了阵眼!”
当残片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秦天额间的火焰纹路突然蔓延至全身。他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站在青云宗祭坛上,手中星盘指针正指向“叶”字方位。
“不——!”
金光芒冲天而起。秦天背后浮现十二道持剑虚影,当他们同时挥剑斩向北斗阵时,夜空中的星辰竟开始移位。瑶光死士发出非人的惨嚎,他们的身体随着星轨错乱而崩解成血肉星沙。
叶倾城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她心口的星晷残片与秦天产生共鸣,记忆中缺失的片段突然涌现——那个在刑场上偷偷塞给她冰蚕丝绦的白衣少年,竟与眼前的秦天重叠!
“原来是你...”她踉跄着跪倒在地,“三百年前启动诛魔大阵的审判者,为什么你的容貌...”
话未说完,秦天突然抱住她翻滚避开偷袭。最后一具瑶光死士的自爆掀起气浪,将星晷残震飞至悬崖边缘。
“抓住它!”赵铁柱用铁锤上的锁链将星晷残片勾住甩向秦天。
秦天一手抱住叶倾城,一手抓向星晷残片。当他触及残片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星晷指针疯狂旋转,将他拖入一段被封印的记忆:
青云宗地底密室中,萧无涯正将星晷刺入婴儿眉心。而那孩子的襁褓上,绣着秦氏审判者独有的刑天纹!
“醒醒!”叶倾城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
秦天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右手握着星晷残片抵在她心口。玄冰剑气在两人之间凝结成蛛网,勉强阻止残片刺入。
“你看到了什么?”叶倾城呼吸艰难,却不肯用剑格挡。
秦天猛地松开手,残片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嗡鸣:“萧无涯在用星晷...改造秦氏血脉的婴儿。”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与叶倾城相似的疤痕,“我身上也有这个——这不是伤痕,是某种烙印!”
赵铁柱突然凑近观察:“等等,这纹路像是...冰魄烙?只有青云宗惩戒叛徒时才用这玩意,用千年玄冰刻入神魂,就算转世轮回也洗不掉。”
叶倾城抚摸着心口疤痕,突然笑了:“看来我们都被困在同一局棋里。”她将星晷残片抛给秦天,秦天握紧残片,感受到其中澎湃的星辰之力。当他想追问更多细节时,却发现叶倾城耳后浮现出细密的冰裂纹——那是过度使用玄冰之力的反噬,也是她从未示人的脆弱。
篝火渐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谁也没注意到,星晷残片上的血迹正缓缓渗入秦天掌心,在他识海中勾勒出一幅残缺的星图。图中有七处光斑闪烁,最近的一处赫然标注着“青云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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