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地图的指引，经过几日的艰难行程，三道人影已立于巍峨山门前。青灰色的石阶蜿蜒向上，尽头处矗立着一座高逾百丈的青铜巨门，门环上缠绕的锁链泛着幽蓝寒光。叶倾城指尖轻触门扉，霜气顺着纹路蔓延，门缝中渗出丝丝黑雾。
“幽冥试炼谷的入口每甲子开启一次，”她转身看向秦天，“试炼分三重境——炼体、炼魂、炼心。若撑不过去……”
“若撑不过，魂魄便永困幽冥。”赵铁柱扛着重锤咧嘴一笑，“不过有老子在，保你小子全须全尾出来！”
秦天仰头望向门楣上“幽冥”二字，古篆的笔画间似有血珠滚动。当他踏上门前石阶时，腕间尚未愈合的伤口突然灼痛，暗金血液滴落石板的刹那，整座山门轰然震动。
“秦氏血脉果然能触动禁制！”叶倾城眸光一闪，长剑出鞘劈开翻涌的黑雾。门内传来万鬼哭嚎之声，三人身影瞬间被吞噬。
黑暗如潮水退去，露出赤红天地。焦土上插满残破兵刃，每走一步都能踢到风化的人骨。热浪裹着腥气扑面而来，秦天抬手挡住刺目血光，发现远处地平线上正腾起遮天蔽日的沙暴。
“是噬骨蝗！”赵铁柱重锤砸地，土墙拔地而起，“这东西专啃修士筋骨，被缠上可就……”
话音未落，黑云已至。拳头大小的赤红飞蝗撞在土墙上，口器中喷出的酸液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叶倾城剑舞冰霜，在三人周围筑起环形冰障，但蝗群竟开始吞噬寒气！
秦天掌心金芒暴涨，一拳轰向地面。炽烈气流呈扇形扩散，所过之处蝗虫尽数化为灰烬。然而更多的飞蝗从沙暴中涌出，复眼中映出他额间跳动的火焰纹。
“不对劲！”叶倾城突然扯住秦天后领，“它们在吸食你的血脉之力！”
鎏金竖瞳自秦天眼中浮现，他低吼着挥出第二拳。这次金光中混入暗红血丝，被击中的蝗群竟互相撕咬起来。赵铁柱趁机抡锤砸向沙暴中心，破碎的虫尸中露出半截青铜剑柄——正是秦氏审判者佩剑的制式！
蝗群退散后，地面突然塌陷。三人坠入深渊，下方是无边血海。腐尸在暗红波涛中沉浮，每具尸体的眉心都嵌着漆黑锁链。
“闭气！”叶倾城掐诀凝出冰舟，但血水触到船体便腾起青烟。秦天抓住一条掠过的锁链，掌心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披甲将军被亲信背刺，金丹修士遭天雷劈碎道心，少女在火海中紧握断裂玉簪……每段记忆都缠绕着浓重怨气。鎏金竖瞳不受控地显现，秦天耳畔响起蛊惑的低语：“释放我们……你也能得到他们的力量……”
“醒来！”叶倾城一记冰锥刺入秦天肩头。他猛地吐出口黑血，发现血海中伸出千百只鬼手正攀附冰舟。赵铁柱怒吼着挥舞重锤，却每每从鬼影中穿透而过。
秦天闭目凝神，残魂之力在经脉中奔涌。当他再度睁眼时，瞳孔已化作燃烧的金轮：“判——！”
血海沸腾，所有锁链应声崩断。怨魂们发出解脱的尖啸，化作流光汇入他额间纹路。冰舟下方浮出青铜巨鼎的虚影，鼎身“剜心”二字正与秦天的心跳共振。
没有天地之分，唯有无数面水镜悬浮虚空。每面镜中都映出不同的秦天：有身披龙袍的帝王，有堕入魔道的剑修，还有与叶倾城携手赏雪的布衣男子。
“这是问心镜阵。”叶倾城剑尖轻点镜面，涟漪中浮现她自己的倒影——玄冰覆体的仙子，脚下踩着尸山血海，“照见的……是前世今生。”
秦天伸手触碰最近的镜子。画面突转：十二岁的他跪在祠堂，族老正将灼红的刑天印烙在他脊背。“秦氏第三千七百代审判者，承天罚之力，断世间罪孽……”
记忆如潮水涌现。他看见自己手持青铜剑斩下魔修头颅，看见叶倾城在青云宗大殿被同门围攻，最后定格在漫天火雨中——三百年前的自己，亲手启动了诛灭全族的大阵！
“不！！！”秦天七窍溢血，残魂之力失控暴走。镜阵开始崩裂，纯白空间扭曲成混沌漩涡。叶倾城不顾反噬强行施展冰封术，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被金光灼伤。
关键时刻，赵铁柱咬破舌尖喷出精血：“玄武镇魂，定！”土黄色光罩勉强护住三人。秦天在混沌中抓住一缕清明——那抹冰蚕丝绦的触感，将他从疯狂边缘拉回现实。
当三人跌出幽冥试炼谷时，已是月明星稀。
秦天摊开手掌，一枚青铜碎片静静躺在掌心——正是镜阵崩溃时落入他手中的刑天鼎残片。叶倾城倚剑喘息，袖口滑落的肌肤上布满冰裂纹路，那是过度使用玄冰之力的反噬。
“你小子……”赵铁柱瘫坐在地，重锤已遍布凹痕，“最后那招是什么名堂？老子差点以为要被你吸成人干！”
秦天苦笑摇头。他清晰记得，在混沌中挥出那一拳时，背后浮现的十二道持剑虚影——与刑天鼎中的影像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此刻他识海中多出一篇金色经文，首句赫然是：“九霄血誓，以魂饲天……”
夜风卷起落叶，山门上的“幽冥”二字渗出血泪。在三人未曾察觉的阴影中，半张戴着黑水浪纹面具的脸缓缓隐去，地面残留的传讯符上写着：“秦氏余孽已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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