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弹破敌，修复在望
暗红色的空间里，顾风掌心的发射键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
严霜的手覆上来时，他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太清楚这一击承载了多少。
他们在微观世界里熬了三十三天，从被病毒困在核糖体迷宫，到用线粒体碎片引开巡逻队，每一步都像在RNA链上走钢丝。
此刻，所有的筹谋终于要在这枚噬菌体导弹上引爆。
嗡——
发射器震颤的蜂鸣比预想中更尖锐。
顾风看着银亮的光弹撕裂暗红色能量层，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刺向病毒祭司的核心。
那三道纠缠的影子原本还维持着高傲的悬浮姿态，此刻突然剧烈扭曲，中间那道的RNA链炸成乱麻，发出类似指甲刮玻璃的尖啸。
它们怕了。严霜的声音里带着纳米机器人特有的蜂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她的指尖轻点太阳穴，纳米纹路在颈后流转成星图，看第三道的尾链——刚才还在维持能量场，现在全缩回去护着线粒体了。
顾风的灵瞳自动展开，金色流光中，病毒祭司的防御漏洞像黑夜中的火把般明灭。
但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被撕碎的RNA链突然开始重组，成百上千条半透明的端粒病毒从线粒体阴影里钻出来，像一群嗅到血腥的水蛭，密密麻麻粘在病毒祭司周围，紫黑色的黏液在它们之间拉出蛛网。
护盾！严霜的纳米指尖猛地抵住顾风手腕，端粒病毒的端粒酶能快速修复损伤，它们要靠这个硬抗导弹！
顾风的后槽牙咬得生疼。
他早该想到，病毒祭司能在微观世界作威作福数百年，怎会没有后手？
噬菌体导弹的能量足够摧毁三个线粒体，但若是被这层护盾层层削弱......他望着严霜发间那枚开始暗淡的银饰——那是他们在破庙躲雨时，他用捡来的铜片磨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左边第三簇端粒病毒。严霜突然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按在自己胸口的纳米核心上，它们的连接点在震颤，是刚从线粒体里调过来的，还没和主网同步。
顾风的灵瞳瞬间灼痛。
他看见严霜的纳米机器人正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窜，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实时扫描图：那些端粒病毒的连接点果然泛着比周围更浅的紫，像被水泡过的旧报纸。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噬菌体导弹的轨迹开始偏移，尾部的银芒凝成细针。
就是现在！
银针刺破护盾的刹那，整个微观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端粒病毒的紫黑黏液炸开细小的烟花，噬菌体导弹的光焰裹着未被完全抵消的能量，精准刺入病毒祭司最中间的能量核心。
顾风听见一声足以震碎耳膜的嚎叫——那是病毒祭司用RNA震动发出的悲鸣，带着数百年积累的怨毒与不甘。
三道影子开始崩解。
最左边的那道试图逃窜，却被顾风追加的噬菌体群缠住，RNA链被啃噬成漫天星屑；中间的核心炸成无数光点，其中还裹着几颗晶亮的线粒体碎片——那是他们此行要收集的能量源；最右边的那道在消散前疯狂撞击线粒体外壳，却只撞出几声空洞的回响。
成功了。严霜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片羽毛。
顾风转头，看见她的纳米纹路正在褪去蓝芒，皮肤下的机械结构若隐若现，病毒库的防御网......断开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原本笼罩整个区域的暗红色能量层正在剥离，露出下方星罗棋布的线粒体群。
那些曾经被病毒污染得发黑的线粒体，此刻正渗出淡金色的ATP荧光，像黑夜里突然点亮的灯笼。
更远处，被病毒囚禁的微观生物们从各个角落钻出来，纤毛虫摆动着触须，变形虫挤出庆贺的泡泡，连最胆小的核糖体搬运工都举着mRNA链欢呼。
霜儿你看，顾风笑着去握她的手，却在触到的瞬间如遭雷击——她的手掌凉得像浸在液氮里，纳米粒子正从指缝间簌簌飘落，严霜？
严霜！
严霜仰起头，他这才发现她的眼睛里浮着细碎的光斑，像被揉碎的银河。量子隧穿......她的声音开始出现电流杂音，纳米机器人的量子纠缠态......被病毒库的爆炸影响了...
顾风的灵瞳不受控制地翻涌。
他看见严霜的身体正在同时出现在三个位置：此刻的他怀里，半米外的线粒体旁，还有更远处的能量层边缘。
这是量子隧穿的前兆，是纳米机器人形态最致命的缺陷——当载体受到剧烈能量冲击，就会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永远消失在不同的量子维度里。
不！他死死抱住她，用体温去贴她逐渐透明的后背，我还有备用能源，在核糖体仓库的第三层，我这就去拿——
顾风。严霜的手指抚上他汗湿的后颈，那是他最爱的小动作，记得破庙的雨吗？
你说要等雨停了，用屋檐水给我煮茶。
我记得！他的声音在发抖，等回去我就煮，煮你最爱的碧螺春，加三勺糖——
还有镜渊的机关。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开始像雾气般消散，你说要拆完所有陷阱，在最深处刻我们的名字......
刻！
现在就刻！顾风急得去摸腰间的微型刻刀，却摸了个空——那把刀早就在和病毒巡逻队的搏斗中遗失了。
他低头，看见严霜的纳米核心正从胸口滑落，在掌心聚成一颗小蓝星，霜儿你看，你的机器人还在......
小蓝星突然炸开，化作千万点蓝光没入他的皮肤。
顾风猛地一颤，听见严霜的声音在他识海里响起：去线粒体发电站，那里有修复程序......
话音未落，他怀里的温度彻底消失。
顾风低头，只看见自己颤抖的双手，和手心里那枚泛着铜锈的银饰——那是破庙躲雨时他磨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发烫。
远处，线粒体发电站的红光更盛了，内部的能量漩涡隐约映出严霜的轮廓，又在下一秒被暗流卷散。
顾风抹了把脸，发现掌心全是纳米机器人残留的蓝光。
他深吸一口气，将银饰贴身收好，转身走向发电站——那里有他要找的修复程序，有他要救的人，有他说过要刻一辈子的，关于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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