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隐约听到耳边有液体的声音。
再一睁眼，李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医生，医生，他醒了。”
李君缓缓侧过头，看到了一脸开心的魏琳，随即又进来了5名医护人员对他进行了全面检查。
“各项体征已无大碍，休息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医护人员走后，李君慢慢地说：“我怎么在医院里，我不是在海底吗？”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一周前你在单位加班突然晕倒了，秦江他们把你送到了医院，你在这躺一周了，真快吓死我了。”魏琳略带哭腔的说。
“在单位加班？我不是在休假吗？”
“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休假了呀，每天还不是泡在单位连人也见不到。”
李君感觉不对劲又说不出来，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他仔细看了看周围，2101号病房，床前有个26寸电视，床右边是一扇窗户，窗外可以看到三栋银灰色的写字楼，左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床头柜，上面放着一束假的粉色百合花。没错，这是他两年前生病住的病房。
“今天是几号？”
“2018年1月1日，阳历新年。”
“现在是2018年吗？”
“对啊，前段时间你刚过完53岁生日呀。”
“手机，快把手机给我。”李君急忙打给约翰亚伯、张小天和自己最信任的学生秦江，向他们了解“比特计划”的情况，更主要的是确认一下现在的时间。
三个电话打完，得到的明确信息就是“比特计划2.0”还有两年启动，现在就是2018年！他又问了魏琳坐邮轮去南极的事，发现魏琳完全不知道，那真诚的眼神丝毫不像在骗人。
李君呆呆地躺着，大脑一片混乱，十分崩溃。过了半晌，理性告诉他这件事很蹊跷，必须要搞明白，于是他又开始飞速思考。
2018年到2020年这两年是我昏迷中的幻象还是真实度过的？如果是幻象为什么如此真实，难道我精神出问题了吗？或者我的世界不是真的，只是高级生命创造出来的游戏？难道我看到的现象是一个个的程序？李君一直在苦想这些问题，接近疯狂的边缘。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好像那是一个春天我刚发芽……”魏琳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李君又指了指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李君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只黑纹篮斑点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向窗户飞去，一眨眼它竟然穿透紧闭的窗户，飞到了外面。李君不敢置信，双手使劲揉着眼睛，而后又疯狂地抓住头，他已经崩溃了！
就在一瞬间，他狠狠地望向窗外，迅速拔掉身上的输液针，从床上跳起来飞奔到窗户，与此同时房门也被打开，冲进来的几名医生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没等那几名医生制止他，他已经冲出窗户从楼上一跃而下了。
他感到身体在往下坠，但是很久也没到底，也没有死亡的疼痛，而是进入了一个纯白的世界。他明明头朝下，却直接站住了。周围全是白色，看不清方向，也感受不到时间，这里仿佛一个静止区域。
“嗨，有人吗？”他大声喊，回应他的只有一遍又一遍“嗨，有人吗？”的回音。
“我死了吗？我究竟在哪里？我死了吗？我究竟在哪里？”李君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问题，他的话又在空间里不断形成回音。他一直往前走，却完全看不到边际，直到累倒，又累晕，然后没有意识。
当他再睁开眼，发现又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魏琳就在旁边。
“我怎么又在这里？”
“亲爱的，你一直在这里啊！早些时候你精神状态不好，我出去喊医生，医生给你打了一针镇定剂，你就睡着了。”
“你手机有没有响过？是‘我们好像在哪见过’的铃声。”
“我手机一直是振动啊。”
“那窗户没有破碎吗？”
“窗户一直好好的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听到了你手机铃声，而且我记得你是用这首歌作铃声的，还有……还有，我刚才分明从窗户跳下去了，你们为什么骗我！你们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李君歇斯底里地大喊，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透射出愤怒。
“亲爱的，你……你这是怎么了？”魏琳十分担忧。
“是我精神出问题了吗？我不信，要不我们来验证一下？”李君咬牙切齿地说，“等会我走到窗户前打算跳下去的时候，门口会立刻出现几名医生，像提前安排好了一样，你信不信？”说着就往窗户边走去。
魏琳惊恐地上前拉住他，劝他冷静一下。
李君像魔怔了一样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要往下跳，可屋里除了他俩没出现任何人。
魏琳一把抱住他，把他拽了回来，温柔地说：“不要再做傻事了，打完镇静剂你好好休息，下周就能出院了。”
李君内心充满无数疑虑，真是自己神经错乱吗？他总觉得这事情不一般。
休息了一周，他终于出院了。
之前的李君十分繁忙，每天往返于研究中心和家，两点一线的路程几乎不差分毫。他从来不逛街，需要的东西魏琳会准备好，如果外出开会或出差，助理也会提前安排好行程，他在车里或飞机上忙自己的事情，根本没精力去关注外界，但怪事发生以后他有了新的想法。
出院后第一天上班，他没有着急去单位，而是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当驶出平时活动的区域时，他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在阳光照耀下又新又亮，极目远眺，不知是视力模糊还是光线的原因，总感觉不太清晰。就这样随机逛了半天，他到了单位。
下午会议讨论“比特计划2.0”最后试运行中的一些问题，李君让团队成员们发表意见。
“老师，目前人工智能的算力基础已经搭建好，‘智上量子计算机’的目标是高效率，能够通过自我迭代实现更新升级。数据规模自‘比特计划1.0’以来呈指数级增长，算法也在通过深度学习不断地模拟和适应新场景的需要，这让我们有信心实现数字孪生。同时，电缆、网络、基站等几乎遍布世界各地……”
没等秦江说完，李君就打断他：“秦江，你说的都是基础情况，现阶段的重点是要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
秦江顿了一下，说：“老师，目前人工智能的学习能力虽然很强，但神经网络模拟还有待突破，比如潜意识、梦境这些领域。”
“这个可以等项目启动后，随着这些方面研究的进步逐渐完善。”李君不紧不慢的说。
孟飞宇说：“还有一点，就是一旦超出现有信息范围，算力需求非常大的时候，人工智能会出现‘短路’。”
“飞宇，你说的‘短路’是什么意思？”
“‘短路’是我自己的定义，就像咱们人类大脑突然空白一样。人工智能基于对已有数据和信息的分析，会做出后续决策或者根据趋势进行预测，但是当完全未知的情况发生时，没有信息或经验参考，人工智能就无能为力了。学而不能创造，可能是人工智能和人的最大区别。”
大家讨论的很热烈，会后，李君把孟飞宇叫到他办公室。
“飞宇，你说的完全未知的情况指什么？”
“比如超出日常规律、经验和现有知识。”
“那么，一个生活十分规矩的人，人工智能是不是可以对他日常数据和信息进行模拟，然后根据算法推演下去？如果他突然做一件无法预料的事，人工智能会不会‘短路’？”
“也许会吧……”
李君看着孟飞宇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没等孟飞宇反应过来，他起身一跃，穿透办公室的玻璃窗从7层高的楼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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