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员对高艳有点印象。“这小丫头父母离异，跟母亲生活。唉，发生这种事，让她妈可怎么活啊！”
“嗯……”林见鹿攥紧了手上的香水。
“嘟嘟嘟……”
三个电话，没有一个接了。
对面一直是忙音。
第四个电话，通了。
“你好，是高艳的母亲高洁女士吗？”
“唉，是我是我，怎么了？艳艳在学校又惹什么事了吗？”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抱歉和小心翼翼。
林见鹿的喉咙突然堵住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高女士，学校这边需要你过来一下。”
高洁心里有些慌：“发生什么了吗？”
林见鹿说：“你的身边有别人吗？”
高洁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姐。“有的。”
林见鹿：“高洁女士，很抱歉的通知你，高艳去世了，请到学校来一趟。”
高洁声音颤抖：“你再说什么？”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但她还不能倒下。
艳艳还在学校，她得去接艳艳回家！
林见鹿又重复了一遍。
高洁：“好！”
电话被挂断了，传来嘟嘟的声音。
霍深出现在楼梯转角，冲林见鹿挥了挥手。
高洁来得很快，她很怕，怕得手抖，也不敢开车，求了李姐送她过来的。
面对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尸体，她没有崩溃大哭，只是眼眶红彤彤地盯着。
林见鹿：“你好，高女士。我是打电话给你的那个。”
高洁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很快就隐没在了发梢里。
“你好，我女儿她很乖的，怎么会……”
高洁是个很温柔的女人，透过她姣好的面容，隐约能看得出来，她也是被宠着长大的。
生活压跨了她傲骨，压垮了她的身躯，也许高艳给她惹了很多事，让她第一反应就是为她道歉。
但在大事上，她依旧相信她的女儿。
相信她的女儿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林见鹿也不相信，一个笑容灿烂、温柔待人的人，怎么会自杀。
高洁说：“我之前看见过她脸上带伤，问她她也不说，我工作很忙……”
“是我疏忽了……”高洁无声哭泣。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得不说，美人虽老，风韵犹存，哭起来也是美的。
林见鹿默默递纸。
“谢谢……”
柳清婉见林见鹿跟个闷葫芦一样，说了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
索性就自己上了。
“你好，你女儿死因表面上看是受到巨大冲击，但也并非绝对，我们需要对你女儿的尸体进行解剖，确认她的死因。”
高洁沉默了。
“可以……不解剖吗？”
作为父母，总是希望小孩完整下葬，她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受折磨了。
柳清婉摇头：“我也不想的，但不能让高艳死得不明不白。”
高洁靠在李姐怀里。“好，那解剖吧。”
林见鹿低头，看见高洁腰上的瓶子。“高女士，可以把这个瓶子给我看看吗？”
高洁低下头。“啊好，这是艳艳给我的，说是能助眠。”
瓶子侧面，贴着和之前捡到的纸条很像的纸条。
林见鹿把瓶子还给她：“谢谢。”
高洁握着瓶子，哭得稀里哗啦。
魏筱灵帮着柳清婉把尸体运回专门的解剖室，其余人留下来继续收集线索。
晚上，几人重新出现在会议室。
林见鹿拿着在资料室查到的资料上台分享。
“高艳，18岁，高三C班，单亲家庭，和母亲高洁一起生活，家住C区605。”
路路通查到的社会关系足足有三页厚。大到老师同学，小到和她一起在后巷里养猫的小朋友。
“高艳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平日里在学校关系亲近的也就那么几个。”
“高三C班蒋雯雯，她的同桌，但两人关系不和，平素也不怎么说话。”
“高三C班沈浩，传闻他追求过高艳，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高三B班陈秋华，学校校花，喜欢沈浩，因此因为这件事经常针对高艳。”
“刘仕娟，田凝都是陈秋华的跟班，偶尔会一起冷嘲热讽高艳。”
“胡勇，高三C班的班主任，有传闻说他喜欢漂亮的女生。”
……(以下省略一千字。)
“其他的同学都是只听过她的传说，对她这个人不太熟悉。
裴照接着说：“学校并无失踪人口，考虑是否外来人员。”
“外来人员，居然穿着异能者学校的校服？”
林见鹿沉默不语。
柳清婉想到了什么：“如果这个人的异能特殊呢？比如说……重生？”
裴照翻了翻资料：“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到了，查阅了所有资料，并没有发现拥有这类异能的学生。”
霍深脸色沉吟。“解剖结果怎么样？”
柳清婉：“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霍深又问：“监控视频呢？”
郝钱举手：“我查了我查了，天台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事情好像陷入了僵局。
霍深仔细梳理着信息，却丝毫没有头绪。
林见鹿疑问：“可是就算她要自杀，也得有理由不是吗？”
“而且，她母亲说过，她曾带着伤回家。”
这些信息什么都没有，没有一点他杀的迹象，也没有一点自杀的理由。
“有人说她家里欠了不少钱，前几天还看见有人来找她要钱。”魏筱灵听高三D班的人说的。
可这也不是她自杀的理由。
没道理之前扛了这么久，现在扛不住了。
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
林见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
“我在厕所遇见过她，她给了我香水，这是和香水一起掉出来的，我总觉得和她的死有关系。”
纸条上的红色图案已经有所变化，好像逐渐朝着一个圆趋近。
霍深拿了过来，他见多识广，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柳清婉看了一眼。“咒术？”
霍深：“什么？”
柳清婉不太明白：“啊？”
霍深：“你刚刚说，咒术。”
柳清婉摇头：“我也不清楚，就是下意识……”
林见鹿拿过纸条，这个图案越来越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她抓住了什么。“转生之术。”
霍深也有了印象：“传闻中，第一小队灭亡现场就有这样的图案。”
说到第一小队，林见鹿不知怎么地就有些沉默。
“所以……他们在复活谁吗？”霍深猜测。
柳清婉：“他们？”
霍深：“嗯，还有衣服的主人，我在他兜里也发现了这个。”他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纸条。
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长官，高洁女士来领高艳的遗体。”
霍深：“带她去。”
“等等！”林见鹿紧急叫停。“我去一趟，我还有事问她。”
霍深同意：“行！”
林见鹿见到高洁的时候，高洁化了妆，更美了。
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却只令人觉得勉强和令人心疼。
“你好，小同志。”这最后一段路，有个熟悉的人带一下总是会好一些。
林见鹿边走边和她聊天：“冒昧问一下，高艳的父亲……”
高洁愣住了。“这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林见鹿解释：“我们只是了解情况，信息越完整，我们对事情的判断就会越全面。”
高洁叹了口气：“高艳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后来离异这一个是她的继父。”
“不过我没告诉高艳，免得影响她学习。”
林见鹿：“那高艳有没有可能从别的地方知道真相。”
高洁诧异：“不可能吧……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的反应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什么。
走到解剖室门口，高洁停住了脚步。“我们楼下住了个老婆婆，艳艳很喜欢去找她，可能会从她嘴里知道。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林见鹿没回答，只问她：“能把你腰上的瓶子再给我看看吗？”
高洁有些犹豫：“这个瓶子，有什么问题吗？”
林见鹿回答：“没有，我就是喜欢这个瓶子的样子。”
高洁同意了。“好吧……”
瓶子上的图案和另外两张白纸片的都不一样，眼熟，却不记得有什么作用了。
林见鹿把瓶子还给高洁。“你后面一任丈夫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离婚？”
高洁脸颊微僵硬：“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会家暴。”
林见鹿点头：“知道了。”
拉开停尸间的门。“她在里面。”
高洁：“谢谢……”
送走高洁，林见鹿回到了会议室。
林见鹿提出一个可能：“我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高艳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她的亲生父亲，在继父残暴下成长的她，动了复生她父亲的念头。”
霍深点头：“这个想法挺大胆的，但是并非没有可能。”
魏筱灵感慨：“封建迷信要不得。”
林见鹿：“那另一件血衣是谁的？”
霍深：“检验科的报告还没出来，稍等一下。”
众人开始谈论林见鹿提出来的可能性，柳清婉比较倾向于林见鹿说的，但是裴照总觉得这种猜想太离谱了。
如果按照林见鹿说的，高艳是想复生他的父亲，那高艳可能也是一个凶手。
她不仅杀死了她自己，她还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甚至更多。
这让高洁女士怎么接受得了？
讨论了半个小时，检验科的报告下来了。
看了报告的霍深眉头就没放松过。
霍深：“报告出来了，这上面的血不是一个人的。四个……”
杀了四个人，怎么可能，不说高艳有没有这个能力，就说学校失踪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柳清婉：“和学校的人做过对比了吗？”
傅小宽回答：“没有，学校里的数据库发生过错乱，丢过数据，没法进行对比。”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好像设计好了一样。
“那就让学校赶紧完善。”霍深不悦，这群人，连份信息都保护不好，要来何用？
裴照：“是！”
众人离开会议室。
晚上，几人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的。
就连素来不管事的林见鹿都少吃了一碗饭。
林见鹿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这顿饭吃得不太舒心，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藏着点事。
18岁，正是最好的年纪，高三，都要熬出头了。
霍深：“查查班主任和高艳的继父。”
魏筱灵立马拿着包出门：“好！”
什么都不做，太难受了！
霍深：“其他人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林见鹿往楼上走，手表突然振动了一下，有人给她发消息。
果冻橙：哥，没消息。
站在林见鹿身后的霍深一抬眼就看见了，他不是故意偷看，怪他视力太好。
林见鹿烦躁地把手表关上。
又没消息！
霍深手表也响了，林见鹿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
霍深冲她抬了抬手，示意是他的。
老程：给你查了，你说的人我有点印象，等下打个视频，我具体和你说说。
霍深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就给老程打了视频。
老程调笑：“呦，这么着急啊？”
霍深憋闷：“别废话！”
老程摆摆手：“好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人，我还真隐约知道一个。”
霍深很急切：“谁？”
老程也不买关子：“第一小队，银鸢，我只见过一面，她是唯一一个符合你所有要求的，25岁，长年使用一条银色的长鞭。”
霍深很激动：“对，是她，她……”
老程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三年前，第一小队，全军覆没。”
霍深神情一下子恍惚了，连老程喊他也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第一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
老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哎呀，别难受，就算活着也轮不到你，人家跟第一小队队长可是青梅竹马。”
霍深咬牙切齿：“我谢谢你！”
然后把视频摁了。
霍深躺在床上，手指捂住眼睛，整个人散发着颓废无助的气息。
这一抑郁，就抑郁到了第二天早上。
魏筱灵半夜才查完消息回来，累得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大早上被霍深下楼声音吵醒了，刚要吐槽，看见队长铁青的脸色瞬间就咽了下去。
“队长，你咋了，胡茬都冒出来了。”
林见鹿正好拉开门，她以为自己已经算没睡好了，结果，这还有一个？
柳清婉贤惠地弄了小米粥。
“昨天大家都没睡好，喝点小米粥，养养胃。”
柳清婉捧着林见鹿的脸：“看看你的脸，都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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