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也只是李公子你的猜测啊，凶手仍然有可能是阿呆。钱大夫誉满长安，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小蝶摇了摇头，仍然无法接受。
“要验证也很简单，只要回长安城查访一下，看看这两天钱大夫到底是像他说得那样忙着问诊还是压根见不到人影就明白了。”说着就迈开步子向山上走去。
“李公子，您可走错方向了！”冯捕头忙提醒他道。
李达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冯捕头，“赶紧回罗汉刹，管他到底是王居士还是钱大夫，先锁下山再说！”
“李公子，这么做不太合规矩啊。”冯捕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糊涂，”李达吼道，“钱森苦心孤诣设下了这么一个局，相继杀了鉴法、慧通和阿呆这三个与智能、绣娘之死干系不大的人，难道他的目标就只有智明一个人么？你想想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三个一块儿下山？”
听了李达的话，小蝶口中啊得叫了一声：“寂寥和寂灭长老有危险！”
三个人急匆匆地顶着烈日原路返回。上山本就比下山要更吃力，等他们重新回到寺门的时候都已经大汗淋漓，衣服上已经能拧得出水来。
冯捕头直接用刀鞘在寺门上狠狠地砸了几下。寺门很快就开了，门后露出一颗和尚光溜溜的脑袋，却是最喜欢与人抬杠的慧玄。
“三位施主怎生又回来了？”看到门外站着去而复返的三个人慧玄顿时也有些纳闷。
“我们找两位长老有事。”李达伸手就要推门进入。
没想到慧玄连忙抵住门，不让李达进来：“三位施主，且在门外稍候，容贫僧先进去禀报一声，这是罗汉刹的规矩。”
“规矩？恁你大爷的规矩！”冯捕头口中怒骂了一句，大脚一蹬，直接把寺门蹬了开来。
慧玄被门扇一撞，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鼻子还被门板碰了一下，鼻孔立时开始往下淌血。
冯捕头一马当先走进寺门，李达和小蝶紧随其后。
“王居士现在在哪？”冯捕头向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慧玄，恶声恶气地问道。
慧玄自幼在寺里长大，平时和人抬杠也就是被寺里的师兄弟骂上几句，哪里遇到过这种一上来就撞一鼻头血的事情，愣愣地仰面坐在地上，一手捂着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冯捕头却没有这种耐心等他，见他不答话，一下子就将刀鞘里的刀刃抽了出来，直接对准了慧玄的脖子。
慧玄被脖颈处的那一片冰凉吓得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裤裆都湿了一大片，口里结结巴巴地道：“他……他和长……长老们在客……客堂吃茶。”
“我们得快了，若是没有其他人在场，钱森可能就趁这个机会下手了。”李达说罢就一马当先地向客堂方向狂奔而去。
待三人跑远后，慧玄才从地上一骨碌地爬起来，大声呼号：“不好了！有人闯寺了！”
客堂的门虚掩着，里面隐隐还能听到王鹏和两位长老低声说话的声音。
“看把你吓的，这不是好好的么？我看是你想错了。”小蝶压低声音白了一眼。
李达不接话，抬手叩了叩客堂的门，不等里面的人答应，便直接推门而入，就看到王鹏跟两个长老围坐在四方桌上，每人面前搁着一壶一盏，三个人正在品茗谈天。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不是下山了么，怎生去而复返？”寂寥长老看到三个人走进课堂，有些意外的问道。
“我们是回来找钱森大夫的。”李达的目光落在桌边的王鹏身上。
“钱大夫？”寂灭长老捋了捋颔下的胡须，“我在寺里这么多年，还从未认识过姓钱的大夫。”
小蝶看到桌上的茶壶，眼睛顿时亮了：“我们差点渴死了，有茶盏么？我先斟杯茶水解解渴。”
“这是王居士带来的上好大叶苦丁茶，是清凉解暑的佳品。三位施主此时饮上一杯最合适不过。”说罢寂灭起身从边上的博古架上又取了三个茶盏，并排搁在小方桌上，又端起茶壶斟满三个茶盏。
冯捕头这一路奔波也已经口干舌燥，看到寂灭倒了茶水，便用手一抹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伸手去抓茶盏。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茶盏，原本端坐在桌前的王居士突然就动手了。他的衣袖往前一拂，直接将刚刚斟满茶水的三个茶盏全都扫到了地上。只听到三声脆响，这几个茶盏都摔得粉碎。
冯捕头勃然色变，大手往小方桌上就是用力一拍，拍得桌上的茶壶、茶盏都震得跳了一下：“姓王的，你存心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
“冯捕头，你可不要激动，他打翻了茶水非但不是和你过不去，反倒是把你从鬼门关前一把拽了回来。若是你刚刚将那盏茶一饮而尽的话，要不了多久你就是一个死人了。我没说错吧，钱大夫？”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冯捕头，而是一直盯着王鹏。
听了李达的话，两个老和尚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他们刚刚都已经饮了那个茶壶里倒出来的茶水。
“王居士，李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在茶水里下了毒吧？老衲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下这等毒手？”寂寥瞪着眼睛怒视王鹏。
王鹏却不去搭理寂寥，而是深深地凝视了李达一会儿，然后才抚掌大笑：“李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钱某人本以为已经将你瞒过，想不到最后还是被你看穿了。”说罢，他就将双手在脖颈与下巴的连接处一阵猛搓。搓了几下子之后，竟然直接搓下了一块皮来。他揪住那块翻起的面皮，用力往上一撕，只听到嗤啦一声，王居士的整张面孔都被直接撕扯了下来。
“人皮面具！”小蝶的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她平日里听的不少故事里都出现过人皮面具，想不到这回出来还真的见识到了，这一趟来得实在是太值当了。
她的目光从人皮面具上移到了之前被人皮面具盖住的面孔上，眼睛就瞪得更大了。
“钱大夫！”她失声道，“难道你真的像公子说的那样，是幕后凶手？”
寂寥这个时候也看清了钱森的面孔，惊恐得连脸上的肉都有些颤抖起来：“怎么会是你？那死在碑林密室里的那个阿呆到底是谁？”
钱森把手往自己的衣服里一探，将捆在肚子上的两个填满棉絮的布包袱解下，又从口中吐出几颗打磨圆润的石子。这个时候他面貌已经与之前的王鹏大相径庭，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像王鹏那样浑浊了：“看来这七年来，我的模样并没有怎么变嘛，寂寥长老还是能一眼认出我来。这样也好，寂寥长老和寂灭长老上路的时候，至少不会连是谁送你们踏上黄泉都弄不清楚。”
“你……你……”寂寥口中只挤出这两个字，随后整个人都开始痉挛起来，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上下牙齿不断敲打，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很快口鼻就都流出血来。
“师兄，你怎么了？”寂灭看到寂寥这副模样，顿时慌了手脚，想要站起来。只是他的屁股才刚离开椅子，整个人就突然绷紧，像一尊断了线的牵线木偶，整个人栽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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