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倒是有些担心王居士，他一个人待在寺里太危险了，要是寺里的僧人对他不利，那他逃都逃不出来。”小蝶在边上有些担忧地说道。当时她被绑在隐秘佛堂当中的时候，是李达各王鹏一起下来救她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出点什么事情。
“我们也不是没劝过王居士，”冯捕头对王居士的性命安全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是他坚持不肯下山，说是还要在寺里小住几日，真要出什么事了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听劝，小蝶姑娘您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听两个人提到王鹏，心里就有些莫名的烦躁。最让他捉摸不透的就是这个王鹏了。隐秘佛堂的入口虽然是李达发现的，但把他带到山神殿去上香的却是王鹏，后来在禁地破解李密宝藏谜题的时候，也出言点醒过他。这些都让李达有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就好像王鹏一直是一个对这一连串杀人事件洞若观火的旁观者，即便这回没有李达参与，光凭着王鹏也能把所有的事情解决。
“李公子！李公子！”
耳边响起小蝶的声音，他这才从出神中惊醒过来，向小蝶望过去。
她正用一块淡粉色的香帕揾着脖颈上的汗水，带着薄嗔地道：“你在发什么呆呢？叫你这么多声才听到。李公子，你说青龙山真的有山神么？”
“山神肯定是有的，”冯捕头听小蝶问出这种问题，忙双手合十地对着虚空处拜了拜，然后道：“小蝶姑娘，你可别再说这种亵渎神灵的话了，我们现在可是还在青龙山地界呢。”
“我就是心里好奇，之前被关在隐秘佛堂里的时候，我看到山神坐像眨眼睛了，我在想是不是山神显灵才让我得救的。”说着小蝶便把之前在佛堂里看到神像眨眼的事情说了一遍。
冯捕头的脸顿时变得煞白：“竟然还有这等事？想不到连一尊神像都那么有灵性，怪不得寺里的和尚们对山神怕得要死，改天我也要来拜拜山神。对了，小蝶姑娘，你下回最好再来上上香，再乐捐点香火钱吧。”
李达鼻孔里哼了一声，对冯捕头的话不以为然：“青龙山有没有山神我不知道，不过就算有的话也绝对不可能是寺里供奉着的那一尊。至于眨眼睛嘛，也不算奇怪。不过是一种机关而已，在密道入口被打开的时候，佛堂里神像的眼睛就会闭上或者睁开，提醒佛堂里的人可能有人进入密道。”
听这么一说，小蝶才舒了口气：“是机关就好，如果真的是山神显灵，那我后面不知道还要做多少天噩梦。”
“小蝶姑娘，李某有一事请教。若是在长安城或洛阳城中要买牵机药，应该到何处去买？”
“牵机药可不是那么容易买的。”小蝶皱了皱眉，“这种毒药炮制不易，而且只能杀人不能救人，城里的药铺哪里敢卖这种药。就是有人想买点砒霜都有专人查验病人的药方，把病人姓名登记在册，若是卖出去的砒霜药死了人，药铺也是要吃官司的。卖个砒霜都那么提心吊胆，更何况剧毒的牵机药了。我看只有宫里的尚药局才有这种牵机药了。当然洛阳城跟长安城的一些大夫也知晓牵机药的炮制之法，不过一般没人费力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蝶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已经明白李达问这个问题的意思，口中喃喃地道：“若是这样的话，阿带的那瓶牵机药是哪里来的？他一个打更的总不可能有门路能从宫里的尚药局弄到牵机药吧？更不可能是他自己动手炮制的吧？”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蓦然闭了嘴，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钱森的名字，这牵机药该不会是钱大夫做的吧？
李达随手拔下一根狗尾巴草，下意识地将草缓缓缠绕在食指上：“阿呆的遗书上有几个地方让我疑窦丛生。当年绣娘，智能殒命的时候，阿呆并没有花什么时间去找他们，而是很快下山准备去找宝藏。可当他恢复记忆以后，宝藏好像一下子对他来说失去了意义，全身心地都扑在复仇上了。”
冯捕头和小蝶听了李达的话，都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他话里的意味。
“第二个诡异之处是，我们什么时候来罗汉刹根本就不是阿呆能决定的，完全都是钱大夫在操持。我刚刚突然就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如果把阿呆换成钱大夫的话，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当年根本就不是什么阿呆，而是钱大夫。他也从来不曾失忆，离开之后就起出了李密的宝藏，所以现在的他并不关心宝藏，而是一心扑在复仇上。对于钱大夫这样的名医来说炮制一剂牵机药并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
“钱大夫温文尔雅，一直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怎么可能干出这种穷凶极恶的勾当。再说了他压根就没来罗汉刹，他又不是神仙，总不可能在千里之外取项上人头吧？”小蝶不相信的道。
“小蝶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钱大夫真的把阿呆当成自己非常重要非常关心的病人的话，那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块儿来？因为他若是和我们一起来的话，就没有办法甩开我们单独行动，找不到杀人的机会。”
“李公子，你的意思是这些天那个姓钱的大夫也在寺里？”冯捕头又瞪起了他的大眼睛，“可我们已经上下都搜遍了，如果说多了一个人的话，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的。”
“钱大夫比我们还要先一步到，他安排了我们的出行时间，因此要比我们早一步到也不难。而且这些天他一直就待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把他认出来罢了。”
“你的意思是钱大夫把自己的头发全剃了，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和尚藏在寺里？”等捕头问道。
“李公子的意思是，那个叫王鹏的居士就是钱大夫乔装改扮的。”小蝶说道。
“不错，这听上去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也在情理之中。王鹏在命案发生前后对我们的态度截然不同就非常反常，在罗汉刹的时候我还想着王居士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现在想起来，在尸体被发现前他对我态度冷漠为的是刻意拉远他与我们之间的距离，免得我们从他的行为举止之中看出他的什么破绽来。等命案闹得整个罗汉刹都知道而小蝶又离奇失踪的时候，他也就坐不住了。小蝶的失踪是僧人出于恐惧和狂热的行动，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为了防止事态失控，他不得不站出来主动接近我们，好通过对我们施加影响来控制寺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当时他和你一块儿进入山神殿下面的隐秘佛堂，实际上就是他在为你引路？”小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不错，他早前就从鉴法那里得知了绣娘，智能的真正死因，自然也就知道山神殿下藏着这么一间用来向山神血祭的佛堂。从他知道你失踪的那一瞬间开始，他恐怕就已经猜到你是被和尚弄到隐秘佛堂里去了。你和那些作恶的和尚不同，毕竟是他的旧相识，虽然这回是他利用了你，但他总归没有伤害你的心思，所以才故意带我进了山神殿让我上香，指引我找到了佛堂的入口，救下了你的性命。在禁地的时候，他也出言提示，要不然我们恐怕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破解李密留下来的谜题。”
“那阿呆的死和那封遗书又是怎么回事呢？”冯捕头问道。
“肯定也是钱森的手笔！我们两个也真是傻到家了，千里迢迢地从长安赶过来，为的就是给钱森当傀儡，而且还真就在钱大夫的指引下一步步把阿呆当成了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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