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就那么重要么?要知道,存在主义中,自我存在才是第一位的。”
“认知决定事实,我教了这么多年哲学,在存在主义方面的研究颇深,你应该多来听听我的课。”
青火大学从来不缺风景,也不缺风景线。
清晨奔跑少女的裙摆,夕阳下散步老人的银发,球场上少年们鬓角的汗珠,都能反射太阳的光线。
彩虹般的世界里面突然多了两道色彩。
黑与白。
白发少年,还有他牵着的黑狗。
黑狗很黑,牵引绳更黑,或者说,牵引绳太脏了。
青火校园里面认识布一的人很多,看过他遛狗的,只有今天遇见他的寥寥数人。
至于听到黑狗开口说话的,一个都没有。
学校里面养宠物并不奇怪,尤其是大学里。
但布一是最不可能的一个。
布一豪不掩饰自己对动物的厌恶,尤其是长毛的动物。
别的同学都在喂流浪猫的时候,他都是远远避开。
一次都没有接触,更不用说投喂。
一所学校里的流浪猫的伙食好坏,取决于学生的富有程度。
青火大学有钱的学生很多,猫也很肥。
除了人类,任何动物胖胖的,都很可爱,尤其容易激发小女生的怜爱之心。
布一也不喜欢小女生。
门卫老张头是眼睁睁的看着布一牵着一条大黑狗走出了校门,走进了经常来接他的那辆大越野车。
“你话还真多,真把自己当哲学家了?”
布一牵着叨叨不休的黑狗终于进了车厢,直接从车座下面直接抄起一把手枪,抵在了黑狗的脑袋上。
“你什么意思?”
顾里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个学生从课堂里拉了出来,自己一路上和他说了这么多,难道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顾老师,我最后叫你一声老师,是替青火的学生感谢你这几年的教导。”
“不可否认,你的哲学课很精彩。”
“但是,你不是哲学家,因为哲学家至少是个人,而你,是条狗。”
“顾里三年前就死了,死在你眼前。”
“他孤僻,清高,甚至连恋爱都不谈,因为他多巴胺成瘾,挣得那点薪水,全部拿到黑市上买多巴胺药物了。”
“他死于多巴胺过量,而你,不过是他家里养的一条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少年感觉有些口干。
“少爷,喝水。”
司机贴心的递过来一瓶水,拧开的。
少年喝了一口水,抵住黑狗脑袋的手枪纹丝未动。
“自我认知是个很麻烦的东西,你认为自己是顾里,你就变成了顾里,这不奇怪。”
“更奇怪的事情我都遇到过,一个火锅以为自己是孤儿,它还就变成了孤儿,在任何人眼里,它还是一个孤儿。”
“这个火锅甚至给自己找了一个老板,夜里学习,白天打工。”
“真相当然不重要,但是真相导致的结果很重要。”
“一条狗来当老师,我根本不在意,就算你跑去当校长,我也不在意。”
“我唯一在意的是,你把污染扩大了,那个每次来哲学课都睡觉的姑娘,经常做梦自己变成一条狗。”
“这都是小事。”
“直到今天,我看到她后背开始长出长毛,我才决定收拾你。”
收拾你三个字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黑狗再也没有说话。
“屠宰场!”
说话的同时,布一一枪崩开了黑狗的脑袋,巨大的轰鸣声被越野车的发动声掩盖。
黑狗的脑袋仿佛一朵喇叭花一样绽开,然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
就好像那些电影里面的慢镜头倒放。
“真麻烦!”
布一扔掉手枪,直接从座位下面掏出一把霰弹枪,轰的一声,把黑狗的脑袋直接轰成碎末。
“老爸,开快点!”
布一完全不顾及有可能的流弹伤害,霰弹枪连续发射,不停的把聚拢的黑狗脑袋轰碎。
“好的,少爷。”
司机直接把油门踩到底,原本清晰的马路变得模糊起来,一条灰色的道路出现在越野车之前,路的尽头,是一片血腥的红色。
...
......
还是火锅,狗肉火锅。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
联邦这些年动物保护法案越发激进,别说猫狗这样的宠物,现在连野生的鸽子都不让吃了。
关于狗肉火锅的做法早就失传了。
布一看着眼前咕嘟嘟的火锅,直接夹起起一块狗肉送进嘴里。
肉香不腻,柴而不瘦。
哲学很好,狗肉更香。
“少爷,我很擅长做狗腿,回头我把狗腿腌上,火锅我就不陪您吃了。”
司机也在,但是对火锅没什么兴趣,只是在一旁默默的陪着。
他手里端着一大瓶碳酸饮料,随时准备给布一续杯。
他身后的案板上,还留着两条狗腿。
案板后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屠宰工具。
暗红色的地面仿佛多年未曾刷洗过的血迹。
布一一向认为,在屠宰场吃火锅,才是原汁原味。
“老爸,你要不要也来尝尝,我觉得今天的火锅,有哲学的味道。”
布一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两米,表情木然的大汉,端起一块狗肉,递到了他面前。
“少爷,我不吃火锅。”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是我爸!”
如果说布一还有什么遗憾,自然就是眼前的大汉。
在布一的记忆里,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联邦第四方面军的精英,最好的狙击手。
布朗。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成了自己的司机,对自己的称呼也变成了少爷。
而有关布一的记忆,在布朗的认知里全部消失了。
“你是谁?”
“少爷,我是布朗。”
“你结婚了么?”
“结过。”
“你妻子叫什么?孩子叫什么?”
“我的妻子叫秋月,我没有孩子。”
“放屁,你有,你有儿子!他叫布一!”
“少爷,我没有放屁,我是您的司机,我叫布朗......”
布一感觉自己每天和老爸的交流都是无意义的对话。
作为信马,布一不是没有查探过父亲的精神世界,甚至试图解剖过他。
但是布朗表现的非常正常,精神没有任何异常,身体也没有。
唯独在对自己的认知上,布朗表现出一种完全不同的人格。
木讷,忠诚,体贴。
“布朗,过来抱我!”
“好的,少爷!”
父亲的胸怀如山,布一的眼泪如河。
人世间最大的离别不是分开,不是天涯海角,不是联邦到夜里的距离。
而是,我在你怀里,而你不知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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