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是什么？”
剃刀在会议上的报告，就在一个小时前。
关键词，信马；资料等级，绝密。
与其花大力气去争取解密权限，不如直接问问当事人。
“知道的人都会死，你确定你要知道？”
布一掏出手绢，轻轻的给恒久擦了擦眼泪。
“你会放过我们？你不会。”
当布一自报家门的时候，明柳就知道，在场的三个人，不会有一个活着回去。
信马两个字，现在就是明柳的心结。
朝闻道，夕死可。
在成为公安三课课长之前，明柳先是个探索家。
探索家活着的意义，就是探索未知。
布一杀死他们，根本不用从早到晚。
只要布一肯说，明柳就赚了。
“我可不可以不听？”
说话的是恒生，也就是小孩。
看着小孩凄惨的样子和认真的表情，明柳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从记录来看，布一没有展示出任何危害性，也没有做过任何危害联邦民众的事情。
他真正的问题在于，他太危险。
布一可以在剃刀和嘉宾的监视之下，无声无息的改变月如的认知。
给自己找了个妈。
让月如换了个家。
然后呢？
买了一套新房子。
就这些。
月如的前夫范明和女儿范程程根本就不是人，特安组知道。
顾里的尸体就在他自己公寓里被发现的，早已经白骨化了。
刑侦组的给出的报告，顾里死了至少三年了。
大学老师，很有很能真的是狗。
翻开联邦所有法律，也找不到布一任何有关犯罪的证据。
可是自己还是带着特安组来了。
就算没有上面的命令，明柳依然想捕捉布一。
不是缉拿，是捕捉。
她也有私心。
公安三课可以不在乎民众的不满，不在乎那些高喊口号的学生，却不能不考虑经费的问题。
从她上任开始，三课的经费就已经捉襟见肘。
财务部门不予拨款，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三课的破案率一直上不去，数据太烂。
六课查违禁药品，四课查跨区走私，五课是研究部门，一课主抓经济犯，二课盯着联邦那些腐败官员。
联邦越乱，他们的日子反而更好过。
三课正好相反，联邦越平静，异常事件才越明显。
平地起波澜，容易被看见。
现在联邦这么乱，三课想要从多如牛毛的突发事件中发现特殊安全事故，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事倍功半，道阻且跻。
老课长离职赠言犹在耳边。
而现在自己带着特安组全葬送在了这里。
还是一个贪字。
贪功的贪。
布一是特安组成立以来遇到的最大挑战。
也可能是最大的功劳。
贪天之功也可以是滔天之祸。
“你杀了我吧，放他一条生路，他还是个孩子。”
小孩是被特招进来的，他真的就是个孩子。
他从来没有进入夜里，也没有做过探索家评级。
他只是从父母手中继承了那个书包，还有书包里写不完的作业。
“想活的上车，想死的就留在这里。老布，开路。”
布一看着明柳，感觉女人真麻烦。
“好的，少爷。”
老布转身打开车门，发动了越野车，布一抱着恒久坐在副驾驶上。
小孩犹豫了一下，扔掉书包，跟着月如上了后座。
明柳不敢相信布一就这么准备离开。
“四军区，我日你妈！”
小区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是剃刀的声音。
无数发炮弹如雨点一般落在了中央别墅区，一发炮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恒家的院子里，明柳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
......
联邦有很多山，第五区最多。
联邦有很多叫别山的地方，但是说起别山，联邦民众都知道说的就是小别山。
第五区的小别山。
二十二年前，第五区发生了一场叛乱，反抗军一度打到了区中心城市多肯多。
第五区的议长连夜坐专机跑回了第一区。
联邦政府紧急抽调四军区进行平叛，战况一度焦灼，反抗军神出鬼没，依靠着奥尔多市复杂的城市环境打起了巷战，把四军区打的极惨。
四军区最高长官施长虎被逼红了眼，下令直接动用轨道武器，趁着遮光天幕开启，把第五区叛军所在的奥尔多市犁了两遍。
联邦能源储备也被用掉了两成。
城市一夜之间化作废墟，很多建筑物直接被气化。
反抗军元气大伤，再也没有能力占据任何中心城市，在四军区的步步紧逼之下，残兵败将且战且退，最后退无可退，钻进小别山里打起了游击。
联邦历史上万年，大规模的叛乱只有两千年的那一次。
联邦政府对这种小规模的叛乱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军事专家预估，最多三个月，联邦第四方面军就可以完成对小别山恐怖武装的清剿。
联邦政府在叛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就颁布了《甘多那区战时管控条例》。
条例全文上万字，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
全面封锁。
小别山穷山恶水，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军事专家在新闻上说的三个月，不过是为了缓解民众对连年增加的军费的抗议情绪。
四军区军事高参会议开了三十分钟就结束了，给出的结论是四十天。
三十天完成清剿，剩下的十天用来授勋。
实际预留的战斗时间只有十天，前面二十天是准备以封锁的形式将这支败军直接拖垮。
全面封锁之后，别说武器药品这种战争物资，就是一粒米，也无法进入小别山。
小别山有什么？
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
二十天之后，第四方面军先遣部队率先推进，结果中了埋伏。
两个加强团只逃回来一个副团长，还有半面军旗。
施长虎暴跳如雷，连夜就向总统府打了报告，申请再次使用轨道武器，把小别山从联邦地图上直接抹去。
总统办公室只回复了两个字。
没钱。
没钱是委婉的托词，意思就是没门。
四军区高参门马上召开了新的会议，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反抗军到底哪来的物资？
小别山就那么大，能走的路全封了，除非有内鬼。
四军区继续加大对小别山的封锁，然后开始一次大内查。
为了不走漏风声，四军区根本就没有用宪兵，而是直接向总统办公室申请情报二课介入。
情报二课效率非常高，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查出了眉目，将目标锁定在了四军区后勤总装备部的部长。
李令信。
随着调查的深入，情报二课给出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结论。
悄悄给小别山叛军运送物资的不是李长信，而是他还在接受联邦九年义务教育的十二岁女儿。
李由缰。
因为涉及到部长级别的重要官员，情报二科直接把报告递到了施长虎的面前。
施长虎连续摔碎了三个名贵瓷器，然后批捕。
情报二科全员出动，准备在放学路上对李由缰进行秘密抓捕。
情报二科并没有因为李由缰年纪小而对她有任何放松，他们相信，李由缰不过是个幌子。
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做这么多事，她身后一定还有大鱼。
大鱼确实来了，把情报二课一口吞没，渣都不剩。
情报二课，自此除名。
第二天，李令信吞枪自杀，李由缰被联邦通缉。
八大区民众哗然一片，这怎么可能？
联邦还能不能再无耻点？
李由缰的照片贴满了联邦的大街小巷，警署贴的快，民众撕的更快。
儿童保护基金会联合老兵协会，在八大区同时发起了大游行。
呼声只有一个：全面取缔情报机关，施长虎下台！
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民众的呼声越来越高，联邦政府对此焦头烂额。
情报署更名为保安局，消失在普通民众的视线。
施长虎迫于压力，公开声明退居二线，四军区的最高指挥权由他的远房侄子施冰接任。
全联邦都记住了一个十二岁小朋友的名字。
李由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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