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轰的一响，有点蒙了，接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南岗1987特大连环杀人案。
我扶着额头，一家家店面扫过去，几乎所有的门锁都被撬了。
明锋几步跑到店门口，我看见撬开的门里一片狼藉。
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我进去看看，这是我的店。”
我对拦住明锋的警察说。
“等会吧，做完痕检。”
那天站在南岗最温暖的七月，我却感到了来自冬天的寒冷。
音像店赵老板死得很惨，身中六刀。
我的店损失的钱不多，凶手拿走了箱子里的几十块零钱，因我那天盘点，盘点后中间的隔断门被我拉下来了保存了另外一间房子内的一千多块钱的录音机。
听着邻居女人一声声的悲嚎，我心里一阵难过。
南岗距离哈尔滨火车站太近，所以很猜测究竟是本地人做案还是路过的流窜犯做案。
那天晚上我让明锋给邻铺女人送去20块钱，虽然多家店铺都遭了偷，但唯独她家死了人。
那时候开店的人家，多数都会在店里安排个人住，怕的就是小偷。
请了小工的，也会安排店员住在铺子里。
可从那件事发生后，有好几年那边的店铺都不敢有人再看店。
警察离开时已上正午，我让明锋自己收拾铺子，盘点一下少了什么，就站在铺子对面看成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开始寻思。
高考已经结束二十多天了，我一直等的春明影都没一个。
前些日子刚开业，没时间回山里，现在这情况，我想回去看看。
回去看之前，我得找一下南岗贾坤，饭吃了钱交了，居然护不得安宁，那你收我的钱干什么？
更重要的是，我怀疑这起凶杀案他多少知道点什么。
按道理南岗这一块向来都是夏海涛横着走，可今天我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琢磨了半天，听见路边有吆喝卖红薯的，我买了两个，走回店里。
“跟我去找贾坤。”
我递给他红薯。
“你找他干嘛，他不来找我们就烧高香了。”
“我这店被抢了，他收钱干嘛的？要是这样，他有什么资格安排人收钱？”
我心里有气。
“谁想交？他是硬抢。”
弟弟一双大眼瞪得溜圆。
“去不？你不去我去了。”
我怕死人，活人只要能听得懂话，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走呗，我带把刀。”
他从钱箱子下面拿出一把好看的蒙古尖刀。
“哟？兵器不错啊，哪弄的？”
明锋一笑，“跟邓子阳哥哥那硬要的，我看这刀把上石头挺漂亮的，原本是要来给你防身的，可子阳哥哥说不让你碰刀。”
他献宝一样把刀拿给我看，“这刀鞘是牛皮的，老结实了。”
“还真稀罕，这刀没被小偷抢走，也没被警察搜走？你搁哪了？”
“箱子下面，估计都想着看钱了，没人注意这把刀，他被压在这堆磁带下面，警察也没看到。”
我撇嘴，真是人才。
“把刀给我，我瞧瞧，不要你的。”
我哄他道。
关好门，买了新锁锁上。
明锋骑着自行车带我往中山路的148号银都舞厅奔去，那是贾坤的老巢。
当时南岗的舞厅基本都被他承包了，很多劲舞的士高的磁带都是我供应，赚的钱极少。
这也是我有胆量找他的原因。
到了银都舞厅，看人还没上来，我对着收门票的小弟道，“跟你们老大说声，我有新带子要送，让他二楼单间等我。”
明锋赔着笑脸，生恐惹了他们不高兴。
“你怕他们？”
“嗯。”
明锋老老实实应道。
“那我花钱送你去学些防身的功夫去吧？”
明锋摇头。
“为啥？”
我白了他一眼。
“子阳哥说了，他退伍回来教我。我不拜别的师父。”
“哎哟，跟人家干了几天活，就子阳哥的叫，你还真是眼皮子浅。”
我话没说完，收门票的小弟挥手让我进去。
进了二楼包间，看见贾坤正叼着烟翘着二朗腿品着茉莉花茶，他的两边坐的是左膀刁三右臂赵木。
我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哼哈二将，“你们老大跟女人聊天，还需要保镖作陪？”
赵木看了看我，又看了眼贾坤，贾坤挥手让他俩出去。
等他走到我身边的人，我伸手拉了他一下，他反应极快，肌肉瞬间绷起。
瞧这情形，这小子没少打了架，算得上是职业打手了。
“赵木，你躲那么快干什么，给我洗个杯子，是不是该给我倒杯茶，咱可是第三次见面了。”
赵木没说话，只拿起茶杯给我斟满放好后关门走了出去。
他临走时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笑了一下，“咋？没给女人倒过茶？”
贾坤看人都走了，他盯着我，“黄毛丫头，你这是找茬来了？别人都绕着我走，你怎么还送上门来了？”
“哪敢啊，英雄！”
这句话说完我自己都笑了，但他显然很受用。
“我在的那片地，今早死了个掌柜的，知道吗？”
“听说了，咋？你亲戚？”
他眼珠儿子瞪起来，本来就长了三分凶相，眼一瞪更加吓人。
“我同行，和亲戚差哪去？跟我门面挨着，我有点想不明白，抢钱抢完就走吧，怎么还连人都灭了？”
“再说了，我们可是交着钱呢，他这么一死，我们又被洗劫一遭，哪还有钱交啊？”
我的手指在茶杯上画着圈儿，倒不是我想喝这杯茶，而是我需要他们给倒上这茶，要不然，永远没有平起平坐的机会。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是不能消灾我们赚的钱要打发好几家主顾，换了是你会怎么办？”
我盯着他，他看着我，原本还想发作的脾气一会缓了下来，“这不是我手下干的，我们除了收保护费打黑架不伤及无辜。”
他这话一出口，我听完又笑了，“大哥好人啊！”
他点点头。
“那你叫手下兄弟留意一下吧，这后半年咱们这儿还得出人命，夏海涛既然从我们那里拿了钱，那以后晚上最好给我们守守夜。”
“我的店遭抢了，丢了两千块钱的货，这半年我都缓不过来。”
我起身拿起茶壶给他斟满杯，又把我杯子里的茶倒掉，重新倒了杯新茶。
他看着我，想了一会，“我说你怎么今天胆儿肥，直接找我了，意思下半年的保护费不想交了？”
最后一句他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我们那一条街一月保护费多少？也就几百块吧？”
“我有一个办法，让你月入过千？”
他一听两眼瞬间发光，眼珠一转，“你说真的？”
“当然，但问题是这件事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别人也知道这个渠道了，那什么利润都没了，只会出现恶性竞争。”
我端茶一口喝了，别说这老家伙的茉莉花茶比街上的卖的好很多。
“你说来听听。”
他一拍桌子，吓了我一跳。
“不能说，你先找人把那个杀人的给我偷偷的叼出来，叼出来咱们也不动手，举报给公安局，你算立功。那样你也在南岗落个好名声。”
他又点着了一根烟，“我又不是公安局的，你不会是公安局派来的暗探吧？我可打听了，你的小男人家里是高干。”
他深吸了一口，“我在派出所想打听点啥还是有办法的，要不然凭你能在南岗混下去？”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你既然能打听到，那我是不是暗探你不是了若指掌？我可没心思也没空在你这当卧底。”
“一开始都说了，我求发财，你也求发财，但你不能天天抢我吧，我碗都没了，你抢啥？”
“嗯，讲得明白儿的，比警察讲得都好。”
“我给你打听打听，有信儿我找你？”
“如果是你的人，你怎么处理？”
“我剁了他的手？MD，这自己的饭碗儿也抢。”
我笑了，“不管是谁，你发现珠丝马迹都自己报派出所吧？能向老百姓动手的，都是恶人。”
“咱们不过都是为了吃饭，我能让大家吃饱饭，吃好饭，那最好大家都做个好人。”
“好！三天后你过来，不管谁干的，咱有个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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