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影不假思索地磕头道：“臣还是想和十一妹在一起，自然会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
惠帝点点头，道：“那你们待年后再动身吧。”
湖影打开了门，安元舒了一口气，他要把胡影送出宫，湖影看着打扮得明艳动人的海昭，向安元抱拳道：“安公公，我与贵妃娘娘有旧，想与她叙叙旧。不如让她送我出宫好了。”
安元自然是求之不得。
待两位大美人挑着灯笼并肩前行，安元才回到惠帝身边，不解地问道：“皇上，她反正要带着琉家小姐去凉州，自然会把小皇子一起带走，你又何必挑明她的女儿身，还挑明小皇子的身份？”
惠帝笑道：“我挑明了她的女儿身，就是警告知情人万静侯、颜玉卿和齐国公那个残花败柳不要拿她的身份做文章；我对她挑明了皇子的身份，她重情义，现在对琉十一的所作所为是报琉家的救命之恩教养之恩，她毕竟是女子，若是以后遇到了心仪之人，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将置琉家十一小姐和她的孩子于何地。今日警示了她和小皇子的身份，她自然会慎重考虑，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选择。”
安元连成称“皇上这招实在是高。原本我还以为皇上是要纳她入宫为妃呢。”惠帝微微一笑，道：“天下可入宫当妃的女子不计其数，衣服坏了丑了，换一件就是；天下能上战场杀敌退敌千里开疆拓土的女子唯此一人。我又何必为了美色，自断双臂呢。”
今日月色正好，不用灯笼照明，也可看清前方的道路。庄严肃穆的禁宫像笼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带了些许的轻盈。湖影喝退了身后的侍女，与海昭前行了一段距离后，方幽幽地开口道：“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天上的月亮正圆，一朵朵的白云散落在蓝丝绒上，没有星星的点缀，干净透亮。海昭借着月光，看到湖影姣好的面容，反问道：“你要我说什么。”
湖影在琉家恢复女儿身时，曾与海昭一起在琉家的学堂进学。海昭只记得，湖影美则美矣，只是像根木头似的，每天除了读书就是写字，没有女儿家的情态。只有见了十一，才会露出笑容。十一也惯着她，她要看什么兵书史书，都花费了大价钱给她弄来。
她曾向十一抱怨对湖影太好，十一只是说道：“阿姐有阿娘疼着，我有阿爹疼着，她没有阿爹阿娘，又受了这么多苦，我自然是要对她好点。”
海昭带着湖影回了寝宫，只是刚一入殿，湖影就命令所有的下人出去，作为娘娘的贴身侍女，林珂上前问道：“娘娘，这是……”
海昭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一关好大门，一巴掌就落在了脸上。毕竟是当兵出身，湖影这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海昭脸上，海昭脸上立刻印上了五个清晰的掌印，整张脸肿了起来。
“你还有脸问我，你抢了十一入宫的身份，把你勾引的夫子塞给十一，还把她送到惠帝的床上，不说她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妹子，就是她们琉家救你出春香苑，免你流落风尘，你也应当感恩戴德，你跟你娘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湖影双眼圆睁，又是一巴掌，打得海昭直接倒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海昭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怒吼道：“你知道什么？我娘什么身份，齐国公夫人，琉老爷一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还觊觎我娘美色，强迫我娘，生下琉十一。纵使如此，琉十一是我亲妹妹，我哪里待她不好了。这也就算了，夫子曾经亲口承诺娶我为妻，琉家为了十一不入宫，硬是给我安了一个琉家小姐的身份，进宫伺候皇上。还有，十一勾引了我的心上人不说，到了宫里，还勾引皇上，这些我去怨谁，我向谁说理去……”
湖影停了手中的动作，道：“你的脸可真大。当年齐国公贪污受贿，你们全家被发配边疆也是活该。你爹在琉城不事生产，你爹没钱了，把你娘和你卖到春香苑，琉老爷虽然觊觎你娘美色，到底免你娘沦落风尘，后面也把你接出来了。皇上当年是指名道姓要十一妹入宫，是你娘看见贵妃二字，红了眼，从中作梗，下跪要求琉老爷把人给换了。当时刚好你的心上人失忆的祁雪峰以为你是琉家小姐，向琉老爷求婚，琉老爷爱女心切，才同意了这事。还有十一妹到了宫里，就是你的地盘，你说她勾引皇上，你当我是傻子吗？指不定你给她下药，偷鸡不着蚀把米。”
海昭此时肿着嘴，要多可笑有多可笑，其他事情她认，但是心上人一事入宫一事她不认：“你胡说，当年是琉家硬让我进宫的，是他们骗了我的心上人，娶了琉十一。”
湖影教训了海昭，不愿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她揪住海昭的衣领道：“你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问你的那个好娘亲。”
说完，放下海昭，大踏步地往外走，命宫人带路出宫。
十一心里七上八下，待看到湖影一身红装回来，忙上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她没什么问题，方放下心来。湖影也宽慰道：“海昭向皇上告密，皇上只是让我换回女装，看看长什么样。现在过了明路，你也别担心了。”
十一一把搂住她，泣不成声。湖影反手抱着她，默然不语。
待脸上消了肿，海昭迫不及待地把青娘请进了宫。海昭追问当年入宫之事时，青娘满不在乎地说道：“阿娘都是为你好，当年教你的夫子也不知道琉家是从哪里捡来的穷鬼，也就琉家错把鱼目当珍珠，对这个穷书生礼遇有加。还肯把自家宝贝闺女嫁给她。至于贵妃，十一长得那么寒碜，入了宫也好不了，我一心一意为你着想，恳求了半天，琉老爷才肯把这个天大的好事让给你……若不是你当了贵妃，我们齐国公府也不可能有沉冤昭雪的这日……”
青娘一个人坐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数落着琉老爷的有眼无珠，数落着琉十一的野蛮粗俗，还有琉家死了几个兄弟也是活该，怎么没有全死干净。
海昭闭上眼睛，心头涌上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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