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安成王的气色又见好了许多,真是福气不浅啊,呵呵呵呵。”殷不佞不屑的脸上开始满脸假笑,嘴巴鼻子眼睛堆积到了一块,在面皮笑盈盈的外表下只有脸上的满脸横肉还保持在原来的位置,给自己这位不屑的能臣增添了几分不能摧眉折腰事皇亲的傲骨。
“果真是厚颜无耻,说瞎话竟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真是令我辈汗颜。”王子心里不禁冒出了这种想法,但面上依然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且不说国丧之痛,就连近日来的全国各地汗牛充栋的奏折,还有与北虏暗地来的博弈都让自己感觉元气大损。每日更衣时,铜镜里露出的大大的眼袋,松弛的皮肤,和暗淡的眼神,以及黑白相间的鬓发都预示着自己已经变得沧桑,或者说心力憔悴,但真不知气色好了许多是何出此言。或许这些通事舍人总是这样语出惊人,又或是在明话暗说来行调侃之事?想到这里,王子脸上不禁舒缓,
“哈哈。”
爽朗的笑声依旧底气十足,扫尽了眼前的一切苟且,让殷不佞听的不由得心里开始打鼓。他怀疑眼前这个憔悴的人是不是疯了,面对如此调侃竟然能做到毫不动摇,“此人绝非善类。”殷不佞心里想道。
“多谢殷大人谬赞。”王子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不知殷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殷不佞定了定心神,压抑住心里散乱的鼓声,随即脸上又挤出了让人生厌的笑脸道,
“恭喜安成王,下官前来是为了宣读太后旨意。”
说罢不由得挺了挺身子,头也昂起了四十五度,仿佛像一尊主宰天下的神。
安成王听到太后传来旨意,不由得心里一怔,现在国丧期间太后身居宫中,文帝的太子尚且年幼,军国大事都落在了自己的肩上,此刻确突然传来旨意却不知所为何事,虽然时常一般文武各自心怀目的不时打着看望太后的幌子经常入宫拜视,但其中大多都是在太子继位之后能在官位升迁上有利可图的胸怀大志之人,至于孤儿寡母的死活在他们的心里应该是毫不在意,只是在这对可怜的母子面前尽力表现出比自己的身生父母去世时还要痛苦的难过,以及让人听了不由得肉麻的宽慰这对母子的话语。越是这个时候,越是真挚的感情能给这对掌握帝国命运的悲情母子带来安慰,这些在外人听来不疼不痒的话语,此刻对这对母子来说比一切真金白银都要有弥足珍贵。
“难道在这种国家危机的时刻还有人在太后面前进言,却不知要出现什么幺蛾子。”
王子的想法一闪而过,便程式化的拜伏在地,等待殷不佞宣读太后的诏书。
此刻,殷不佞却不慌不忙,冷眼漠视着跪在地下的王子,翘起的嘴角在表达着对这位帝国重臣的不屑,右手缓缓的伸进左袖中,缓缓的将诏书从里边取出,慢慢悠悠的解开诏书卷轴上的绳结,仿佛很享受此刻的感受。
王子跪在地上心里七上八下,此刻感觉好像不知过了多少春秋一样,牙齿不自觉的紧紧咬在一起,千万条思绪快速涌上心头,就在王子精神越来越紧张仿佛快要崩溃的一刹那,殷不佞才高傲的清了清尊贵的嗓子,把王子千头万绪的思绪又带回了现实之中。
“皇帝英年仙逝,太子尚且年幼,朝中大事全赖安成王一力维持,哀家甚感欣慰,殊不知北虏狼子野心,欲趁此时窥伺南下,幸赖祖宗庇佑,国有贤臣,现令安成王屈身东府经理州事,以防不测,即日启程。”“安成王速速接旨吧。”殷不佞冷冷的说道,口气让人不寒而栗,好像还没从天神的形象里脱身一般。
“诺!”
安成王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以王子行事雷厉风行的性格,同殷不佞好像是两个极端,他没有后者那种干任何事都恰似闲庭信步的洒脱感觉,有的只是快刀斩乱麻的麻利作风,虽然有时在外人看来王子做事有些急躁,可是,只有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当断则断,什么叫做时不我待。
安成王双手接过诏书,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到了殷不佞那张自大且不屑的脸,二人目光相对,殷不佞也貌似不好意思的把眼神移开,看到了别的方向,随即一张冷冰冰的脸顿时变得憨态可掬,眼睛又眯缝成了一条线,嘴里说着“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太后知道王爷整日在案牍上劳累,正想让王爷换个环境,调理调理身心呢。”只是那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仿佛在说话的时候告诉人们心里又不知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有劳殷大人前来传诏。”王子的王者风范表现的谦恭而又有礼。
殷不佞仿佛没有听到王子说话一般,没有答话,继续用那一条缝的目光盯着王子,嘴角依旧挂着憨态的笑容。
王子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重新打起鼓来,心里疑惑道“这殷不佞传完诏书还好像有何事一般,”“到底有何事呢?”心里越来越疑虑,但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原来王子早年去做人质的生涯早已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王子虽然并不是愚钝之人,但此刻也是充满疑惑,“敢请殷大人厅内奉茶。”王子客气的请道,
“呵呵。”殷不佞轻轻冷笑一声,“奉茶就不必了,下官还要回宫复旨。”说罢继续笑脸望着王子。
殷不佞的笑脸看的王子发毛,大白天的看了这张笑脸不由得阴森森的直冒冷汗。
“这些通事舍人总是这样,有事不直接说,跟人打哑谜,算了,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直接问吧。”王子打定主意,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一番。
“不知殷大人还有何事赐教?”王子试探性的询问道。
谁想到王子此话一说,殷不佞挂着笑容的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大白天的好像着了魔,王子已经打算去请巫医来治疗一番了。
“哈哈哈哈。”殷不佞的嘴里又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笑得人心里发麻,骨头打颤。
“下官岂敢有甚赐教?”殷不佞边笑边说道,
“只不过在等待王子赏赐罢了。”“哈哈哈哈”说罢又冒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纵然王子一身正气,但也却被这笑声弄得心里毛毛愣愣。王子自幼跟随大儒读圣贤之书,之后又被交换到北国充当人质,过往的经历早已让他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到就是这也不禁让他打了个寒战,仿佛一下子置身在三九天中,“要钱竟然要的如此露骨,真是厚颜无耻。”王子心里想道。王子的经历使得他在南朝官场里摸爬不少,一些暗地里约定俗成的陋习陋规也知之甚少。
“哦,呵呵,原来如此。”王子拱手致礼,“抱歉抱歉,一时疏忽。”王子一边道歉一边报以害羞的微笑。
随即,王子在自己衣服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才在袖子里的囊袋中摸出了一个荷包。
殷不佞眼见王子手里的荷包止不住两眼放光,这个荷包由金线缝制,在荷包的表面还绣了一个大大的牡丹,大大的牡丹绣的栩栩如生,显然是心灵手巧的上等女工的织物,单是这做工就让这个荷包价值不菲,更何况材料也十分贵重,显然,只有皇亲贵胄才配拥有。殷不佞看着这个荷包仿佛丢了魂,要不是碍于九品官的身份,他的眼珠子恨不得飞出来长在这个荷包上才好。
“殷大人”王子轻声唤道,
殷不佞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眼睛依旧死死地盯住王子手里的荷包,
“殷大人。”王子加重了声音,
殷不佞仿佛从梦里醒来一般,目光从荷包上抽离出来,看向王子,但眼神却止不住的往王子手里瞄。
“殷大人,在下近日出门有些唐突,仅带了十数两纹银,还望大人不要见怪。”王子眼神里流露出了征求的目光。
殷不佞的魂早就被这个荷包勾到了九霄云外,“不打紧不打紧,”脸上抱以喜色脱口而出。
“哦哦哦,多谢王爷赏赐,下官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呵呵呵。”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勤,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
“请大人笑纳,”王子将荷包双手奉上,
“好说好说,多谢王爷赏赐,下官回去之后定当将王爷的勤勉为国多多禀报太后…”。殷不佞的腰也不再像适才一样挺得这般直了,说话时也不住的点头,说到高兴处眉飞色舞吐沫星子四溅,脸上也多了不少媚色。
“那既然如此,在下就恕不远送了。”王子趁着殷不佞换气的间隙试探性的询问道。打断了殷不佞滔滔不绝的说话,并且,碍于修养和身份,王子也丝毫不能表现出嫌弃的意思,免得这般努力付之东流。
“哦哦,不送不送,王爷留步,下官告辞了,哈哈。”说罢客气的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转身走向了去东宫的路。
王爷则恭敬有礼的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殷大人慢走,有空前来奉茶。”
殷不佞一边走一边笨拙的扭过头来“好说好说。”说罢大步流星的走去,好像怕王子反悔把荷包要回来似的。
“殷不佞也是名门之后,家境如同他的姓氏一样殷实,竟然也为了区区钱财如此令人作呕。”
“爱钱并不可耻,贪婪才可耻。”王子摇摇头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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