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讷的牛川以及更木的王山河看到,办好了家里大人们交代的事情。
远远就看见站在原地等待的李乔三人,也不过多言语。一个“走”字便带着几人踏上了归途。
全然没有看到大憨浮肿的脸庞,
又或者说,装作没有看见?
回程的路,明显要比来时艰难。
去县城的时候,所带之物都是晾晒干燥的草药,以及风干了的毛皮;步子走得轻快。
卖掉山货换来的铜钱,换成了日常开销的林林总总,种类繁多且沉重。
一路上,五人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两个小家伙受了委屈,低头默默的走着,全然没有来时的活泼。
大憨平日在村里上山下河的嬉闹、在林间奔跑被荆棘划了衣裳.....
阿娘一遍打,一遍骂,也不觉得甚委屈。
偶尔还要犟犟嘴“不疼,不疼。”
然后眼泪还没干,就又犯起了浑.......
偏偏今日,被一个衣作华丽的公子一巴掌打得好疼,那疼痛蔓延全身,然后又在心口聚集。
“这就是乔哥哥说的自尊吗?”想到这里大憨抬起头看看了走在前面的李乔,同样的粗布麻衣,同样的大口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一道道补丁,少年下意思的抱起双臂试图遮挡一二。
“喂,大憨想什么呢还走不过二憨吗?这哥哥咋当的!”李乔回头招呼着掉队的大憨。西斜的阳光撒在脸上,一个微笑就让人忘却了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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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村的很难走,至少有一段路很难。
用刀劈过的崖壁上,一条仅容一个成年侧身行走的石阶,将白龙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早上的时候负重不多,将背篓移到胸前,背后的背带再用藤蔓打结。再加上早上的雾气弥漫将脚下奔腾的嘉陵江隔绝在视野之外,也没有觉得多么恐怖。
可是现在,雾气散去,汹涌的江水拍击着两岸一声声怒吼知道下游好远才没了声息。脚下狭窄也就算了,胸前还背着东西。一股下坠的力道,让人冷汗淋漓。
李乔突然不想回家了,这可比前世走什么玻璃栈道刺激多了!
“哎”李乔喟然长叹。还是得走啊,没有狗血的意外;生死面前人人都是小心翼翼。
走过了这段心惊胆颤的路,李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渡了一次劫!
“我第一次走,都吓得尿了裤子。”牛川递给李乔几株不知名的野草随口的说道。
然后自顾的将剩下的塞进自己嘴里咀嚼了起来。说完双手枕头,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微溘着双眼。
野草有点酸,有点涩,放嘴里咀嚼舌根会分泌大量的唾液,临时止渴很不错。
看着西斜的太阳,将余晖洒满大地。早晨向阳的坡面,已经沐浴不到温暖。
像极了找个日薄西山的朝代,党最后一缕阳关消散,漆黑的夜里又拿什么照亮前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哪恶霸殷文章正在食肆邀约兄弟们吃酒,一碗碗的酒水不要钱似得灌着;胸前的衣襟已经湿了大片。
“你们不知道。”殷文章随手扯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嘟囔得说道:“那小子让本少爷揍得有多惨。”
见众人头来仰慕的目光,不顾还没嚼烂的鸡腿肉,一股脑的囫囵吞了下去。
继续道:“只见本少爷一记‘黑虎掏心’袭向那小子面门,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恶霸眼神急切。
“嘿,竟让这小子躲了过去!”殷大少双手一摊,作无奈状。
“哦......”众恶霸声线拉长,表示遗憾。
“然后呢?”恶霸甲顺势一捧。
“本少爷乘他立足未稳,一记白鹤亮翅......”殷大少继续娓娓道来。
“白鹤亮翅不是轻功吗?”恶霸乙很没眼力劲的问道。
殷大少略显尴尬,随即剜了一个这个没长眼的家伙。后者顿时举得后背一丝寒气,识趣的端起了碗。
“可不就是轻功嘛,不然哪能抓住那厮的空档?”殷大少咳了咳掩饰尴尬,继续说道.......
众恶霸肃然,端得一副高手过招画面浮现在脑海。
于是又是一番推杯换盏;
殷大少正正了衣襟,正欲继续说(编)道,
突然听到外面一个大嗓门的声音“殷文章死了!”
洪亮的声音穿过包厢的隔断,传了进来。那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欣喜让众人为之一窒,殷文章悬在半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显然是被气得。
只听外间几人越说越过火,殷大少坐不住了。前一刻还跟众人吹嘘自己白鹤亮翅百步败敌,下一刻就成了水上扑腾的鹌鹑?
感觉到几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殷大少感觉人设要崩,不出手不行了....
于是一脚踢开房门,这饱含愤怒的一踢。竟让内开的房门被深深踢开!
“嘶。”殷大少强壮镇定,忍着脚痛来到几人桌前,指着几人厉声道:“那个混账咒老子?”
尾随而来的几个公子哥脸上写满了恶霸两字。
随然这帮恶霸年纪,不大但是父辈威严还是让正在说话的几人一时不敢出声,吓的站了起来。
见几人不说话,殷文章随手指了指上座的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低矮胖子“你来说。”
恶霸又不是傻子,也知道挑软柿子的,
“殷少爷没死呢?”胖子满脸惊诧,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敢?因为恐惧嗫嚅的嘴唇,像极了念经超度的口型。
“这叫什么屁话,本少爷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看不见啊,眼睛没用本少爷不介意帮你挖出来当弹丸耍。”
殷大少都要气疯了,上午摔了琉璃镜不说,还白白挨了一拳。场子到现在还没找回来!被后面这帮小子撞见,看到下巴上的淤青。只当殷大少被人给揍了,面子上挂不住就胡诌了一个故事想要蒙混过去,估计还没编完就惊闻自己的死讯,个中辛酸怎一惨字了得。
流年不利啊。
“我,我也是听人说的。”哪胖子赶忙甩锅,正主在这,自己嚼人舌根还被抓了现行。当事人又凶名在外......
“那个混账说的?”
“麻五。”
“干什么的?”
“行脚的苦力”
“说了些什么?”
“说你死了,殷府都哭成一片了,福伯都吐血了。”
殷大少惊了,这谣造的。
有水平啊!
自己半天没有作恶,就被人这样编排了?
基层工作没做到位啊.....
“我倒是听说。”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开口了。“将近晌午那会河边有人落水了,是一女子。当时有人看见有人下河去救了。至于后来救没救起来就不知道了,这嘉陵江哪年不带走几个冤死的鬼?”
“那怎么跟本少爷扯上关系了?”殷大少迷糊了。
“哪麻五就是走你家府上出来的,说是看到殷家人在船上,总之就他说殷家绝了后,老福伯怄得吐了血,醒来之后还要抹脖子....”
“麻五这狗东西!”殷大少咬牙切齿“让本少爷抓到了,不扒他一层皮!”
似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刚才说,落水哪船上有殷家的人?是谁?”
“据说......是你的长随二狗。”中年人摸着下巴努力的回忆。
“二狗?!”殷大少长出口气。
旋即想到了什么,二狗可是跟着自家妹子的。
“嘶”殷文章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额头上的白毛汗一下就出来了。
“妹子!”殷文章一下就急了,早上为了避开妹子来取那琉璃镜,估计吧二狗支开让他跟着妹子一起。
二狗在场,哪落水的不说妹子就是翠儿了,一半一半的机会,殷文章赌不起。
虽说是这绵谷县的恶霸头子,但是在自己妹子面前那都是白给。小时候只要自己惹哭了妹子,老爹的杀威棍会准时出现。再说了自己就老爹跟妹子这两个亲人,殷文章完全不敢想象要是妹子妹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更别提老爹的滔天怒火。
自娘亲死后,殷文章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想哭鼻子的冲动。
可别是妹子啊.........
风在耳边呼啸,殷文章不管脚趾的疼痛,疯了一般的跑向河边。
河岸上早已站满了围观的人,本就是踏青时节,现在吃过晌午又都出来。
扒开人群,殷文章远远就看到了哭哭啼啼的翠儿,跟站在旁边静若寒蝉的二狗.........
殷文章当时就哭了出来:“妹子啊!”
几步上前抓着殷桃的手臂使劲摇晃,一边摇,一边嚎,像极了招魂现场。
“别,别晃,疼!”殷桃气若游丝,看着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殷文章,嘴上虽然说着疼,但是心里却很暖。
刚才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听到妹子说话,殷文章一下就乐了。
“妹子乖,妹子别怕,哥在呢。”紧紧抓着妹子的手,殷文章语无伦次。
安抚了妹子,殷文章转头看向翠儿跟二狗。
看着殷文章凶狠的眼神,两人吓了一个激灵你一眼我一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来一遍。
“这就怪了,不就落水吗!咋还受伤了?”殷文章听出味来了。
“让,让,那人踹的......”翠儿小声解释道.......
片刻安静之后;
一声长啸直冲九天,
“好个贼子!竟敢伤了舍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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