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成了一片泥沼。
几十万边军陷在其中,不知要填多少钱粮进去。
朝廷已经无力应付北方狼族的危险。
立国近一个甲子,除北方内乱的少数几年,南方与北方几乎无岁不战。
多数时候,大楚处于下风,即便是大楚立国之时,兵强马壮的大楚虽处于上风,却也未能彻底消除北方的威胁。
自第一位皇帝去后,大楚兵势大不如前,只能勉强与北方维持均势。
北方狼族生性残暴、好战,视烧杀抢掠为家常便饭,几乎每一年都会到大楚境内劫掠一番,带着大量财物、粮食与人口回归北方。
近几年边军更加糜烂,守住几座城不失就向宫里报捷,将大片地域扔给北方当猎场,已经沦为笑话。
对于北方而言,南方几乎就是一个不设防的,可以随时劫掠的粮库。
在西南出事之后,北方没有趁火打劫,反而提出和亲,对于大楚上下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消息。
没有人反对和亲,就连向来偏于强硬的军中将领也无人提出异议。
若不是要考虑到所谓的朝廷威仪,朝中诸大臣恨不得立马将公主送往北方。
之所以拖了许多天,只是因为群臣一直在争论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以何种礼仪接待北方使团?
是以平等身份看待北方,还是以上国看待藩国的姿态对待北方?
前者有损大楚的上国风范,而后者又恐惹怒北方。
争论许多天,一直到北方使者进入京都的前一天才由皇帝拍板,选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妥协方案。
以兄弟之邦视北方。
自然,大楚是兄,而北方是弟。
如此一来,大楚的威仪没有受损,又不会触怒北方。
至少在群臣与皇帝眼中是如此。
争论出了结果,皇帝便命礼部侍郎李思文北上渡口迎接北方使节。
或许,此刻李思文已经见到了北方使节。
盘膝而坐的何公公抬头看了眼天色。
太阳偏西,大致已到申时。
李思文出发已经两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三十里外的白水渡。
虽然坐守冷宫几年,但何公公依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宫中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双眼。
像蜘蛛一般不动声色地收集信息是他多年来在深宫如履薄冰的生存所养成的习惯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不能真的不知道,这是他的生存准则的上半句。
下半句只有两个字——听话。
就如同他现在坐在这里听里面的皇子诵经,即便内心并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却也每日认真监视,定时向皇帝报告这里的情形,不敢有丝毫懈怠。
外面那些事都与他无关,至少暂时是无关,何公公闭上双眼,聆听袅袅诵经声。
自拿到新送来的文始真经,这声音就没有停下。
月升日落,除了少数时刻,诵经声持续不断。
但今夜房间里的烛火没有像昨晚一样,一直亮到天明。
一到子时,烛火准时熄灭,诵经声也消失无踪。
这是房间里的那位三皇子的作息习惯,除了昨夜打破之外,几乎每一天都是那么准时。
大概是认命了……如石头一般的何公公睁开双眼,起身,一步迈出,已经下了大石。
……
高延从墙角现身,看着何公公走出安华宫,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过宫墙,向宫外而去。
安华宫作为冷宫,位于皇宫西角,本就是人人畏惧又厌恶之地,到了夜间四周都是漆黑一团,并没有多少人经过。
顺利出了皇宫,高延的脸上已经多了一张狐脸面具,也不知是哪个宫女的东西,他顺手便拿了。
稍稍分辨方向,避开巡逻士兵,高延向北而去。
一瞬千里的身法运行到极致,他的身形几如闪现的鬼魅,即便有人瞥见也只当是自己眼花。
“终于出来了……”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几个闪烁,已与城墙拉开了足够的距离,高延的神情间有些缅怀。
被圈禁安华宫只有三年,但事实上,他已经有十年不曾出过京城的围墙。
十岁之前,虽然有人监视,但他还能自由进出京城,但十岁之后连这点自由也失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雄伟的京城,高延转头看向漆黑的四野。
大道近在脚下,四面尽可去得,三年来首次踏出逼仄的冷宫,海阔凭鱼跃之感油然而生,令他心胸更加开阔。
“自由,却也危险,得加倍小心……”
真气运转更加顺畅,闪烁的星辰与穴位遥相呼应,熟悉的呼唤感更加清晰,让他心中一阵悸动。
抬头,星辰高挂。
经脉间,被真气填满的穴位开始发热,然后发光,越来越亮的光芒连成一片,成一团氤氲的白光。
高延的身影变得有些朦胧,如同坠落人间的一颗星辰。
白光凝实无比,与今日刚修炼出天罡护体真气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一天诵经所来的感悟之外,应是与夜间显现的星辰有关。
“这武功倒是更加适合晚上修炼。”
一颗星辰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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