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走，河里打鱼了咱们一起去捞鱼啊！”长了她五岁的大哥华子拖妹妹起床。
“嘤……我头疼，再躺会！”小满抱着母亲的外套不肯起床。
“哎呀！去晚了咱们就挤不进去了。”华子跺跺脚自己跑了。
小满没在意大哥离去的身影，举起手左看右看，“我这是做梦呢？还是做梦呢？”
小满拍拍自己的脸，真特么疼！
小姑娘不过五六岁，嫩生生的脸蛋儿被打的红通通，足见主人的毫不手软。
“小满，你怎么没跟哥哥去捞鱼？”母亲常毓秀进门将女儿捞在怀中。
“妈，我头疼想再躺会。”小满还没琢磨明白呢！
常毓秀肚子有些大，怀的老三还没出世呢。
小满小手摸着母亲的肚子，有些想念这个大弟弟。
她又有些沮丧，可是最疼爱她的弟弟后来也不理她了。
因为那件事，兄弟姐妹们都与她生分了。
可是她胆子小，害怕啊！老汤一开始也挺好的，对她也好。
女人嘛，还是不是喜欢听一些甜言蜜语吗？
……
“没生病吧？是不是昨夜凉到了，妈去给你泡碗胡椒水。”常毓秀紧张的摸摸小满额头，便起身去了厨房。
小满张口欲言，又停下了。
常毓秀已经年近三十五了，和父亲成文章已经结婚十几年了。
可是孩子一个又一个的生，没一个留的住。
又因为成家以前阶级不好，老宅子被收走了，一家人被大队赶牛似的这里住两年那里住两年。
五零年开始就没安生过几天好日子，新媳妇都熬成黄脸婆了，许是熬出经验了。
书呆子的父亲也丢下了写文章的笔，学着种田了。
屠户家出生的常毓秀骨子里自有一股韧劲，十几年了就得了华子和小满这两个孩子，自然看的重。
小满胆子小，性子柔顺。
华子鲁莽了点，但也憨直，不算顶调皮。
两个孩子都知道家里的难处，长大后也是处处听爹娘的安排。
小满回忆着那个梦里的一生，却不寒而栗。
老实人就合该受欺负吗？不，不是欺负，是逆来顺受吗？
黄连一样苦涩，人要是知道一辈子是这样，只怕是求着不要出生了吧？
小满知道了，怎么办呢？
她缩进薄薄的外套里，蒙的满头大汗满脸通红。
常毓秀过来扯开外套，“小满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妈妈早说了夜里不要去看戏，夜路走多了不干净。”
小满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梦，她没读过几年书，后来干活养家糊口，也不知道什么穿越重生之类的玄幻故事。
直觉告诉她不能讲，这么玄乎的事情，常毓秀要是知道了，得去烧香拜佛给她喝香灰了。
“我……跟妈妈捉迷藏呢！呵呵呵！”小满满脑子黑线的说着有些智障的话。
“傻孩子！”好在常毓秀也不在意，确定她没有被吓丢了魂魄，好好的就放心了。
平时有些严厉的常毓秀也放松了对小满的要求，“那今天就好好玩，鞋垫子就不要绣了。”
“真的可以吗？妈妈？”小满有些惊喜，她四岁多开始，常毓秀就要求她每天绣个鞋垫。
“当然了，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不能偷懒了。”常毓秀点点她的小鼻子，孩子还小，偶尔放松一下无妨。
小满瞬间绽放笑脸，矮小的身子登时一骨碌爬起来，“太棒了！”
在记忆里她就没有休息过呢，每天兢兢业业像只老黄牛。
所以才会轻易的沉迷于麻将纸牌，那种快乐赋予了她极大的放松。
“快去擦洗一下，出了一身臭汗，妈妈也要去上工了。”常毓秀哄好女儿，家里的活安排明白了，要去做大队部分配的活计。
她怀着身孕，村干部怜惜她身子重，就安排她打猪草，放羊。
早晨露水还没干，别人都已经出去干活了，她今天耽搁了一会。
快端午节了，村里的鱼塘今天要捞鱼，大鱼捞上来，再放点小鱼苗，养到中秋节又是一道菜。
小满听华子一说，看着此刻的穿着就明白了自己是处在哪个时间点。
她虽然没什么见识，可也不笨啊！
父亲成文章应该早早的就带着罩笼去了池塘边，一夜黄粱，小满觉得自己许多年没见过他了。
“妈妈，我去池塘边看看。”小满踌躇着，还是决定去凑凑热闹。
她有些厚颜的想到，小孩子反复无常应该是可以的吧？
小满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换着草鞋准备出门的常毓秀一怔，随即笑道，“去吧去吧，换双鞋子，别像你哥哥打赤脚，女孩子脚粗了不美了。”
“好，妈妈，我会小心的。”小满有些惊喜，从前她懂事的为家里考虑，不到天冷的时候都一双赤脚到处走。
她把自己像个男孩子一样粗糙的活着，多做些事，为家为兄弟妹妹们多承担些。
常年的风吹雨打，小满双手双脚一到秋天开始就干裂枯燥。
年轻的时候还有张脸蛋儿，年纪大了打个麻将一双鸡爪子似的手伸出去摸个牌，人家都“另眼相看”。
常毓秀穿着稻草编的草鞋背个篮子去打猪草了。
小满看着土墙上有些褪色的红对联，上面龙飞凤舞的毛笔字是父亲的杰作。
“不如试试？”有了常毓秀的叮嘱，这次小满没有“懂事”的打赤脚，省着鞋穿。
“怕啥呀，小妹出生要到六五年呢，还早呢！”小满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把红色灯芯绒的布鞋套在了脚上。
常毓秀的女红在一众农村妇女中是顶优秀的，想当年外婆是大家闺秀还缠了脚，虽然外公是个屠户，日子确很是富足。
常毓秀小时候也是上过私塾的，要不然也不会嫁给儒雅书生的成文章，只能说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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