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知她肯定好奇，也毫不遮掩：“你皇祖母身体不好的时候，安排她进宫做了贵人，因她是妾室所生，以前在家就不受待见，她父亲听说要在族内选适龄女子进宫，就找到我的外祖父李太师，也是李氏宗族的族长，求他把她带进了宫里。你皇祖母见过后，看她知书达理，而且性格温婉，是个心性寡淡的人，虽不太漂亮，但她安守本份，从不多言多语，你皇祖母就安排他侍候了你皇爷爷，你皇爷爷也喜欢李贵人的性子，所以恩宠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太少。李贵人入宫不到半年，有一日是她生辰，你皇爷爷送了她一盒名贵的珍珠并留宿在她那儿，张贵妃半夜肚子痛，请你皇爷爷去安抚，你皇爷爷不高兴，还跟来请的内侍太监说‘肚子痛找太医，我又不是太医，今夜谁也不准来打扰我，谁再来痛打五十大板’。张贵妃病好后才听说，皇帝不来的原因是因为李贵人怀了龙种，她当下火冒三丈，借了刘贵人的手给李贵人打了胎。李贵人平日跟刘贵人还算亲近，又好心端了燕窝来给她补身子，李贵人连吃了五日都没问题，哪想第六日刚喝下燕窝一柱香，李贵人就喊肚子痛。下人来报的时候都止不住血了，李贵人后来掉了胎，听说已经成型了，是个皇子。你皇祖母大怒，但耐何缠绵病榻，根本无力查证。那刘贵人一直喊冤，说是张贵妃派人每日送她一大罐燕窝，叫她也养好身子将来为皇家开枝散叶，张贵妃还跟她说现在皇上子嗣不多，不久前大皇子才去世了，如果她能好好待李贵人，说不定哪天皇上就看到她的真心、对她宠爱有佳。刘贵人提起自己没有好东西送李贵人，张贵妃身边的彩玉给她出主意，说这么多燕窝，分一碗出去也绰绰有余，她想想也是，李贵人跟她身份都不高，平时能吃上燕窝的时候也少，这份礼恰到好处。彩玉还让她的婢女也去领了些燕窝，说哪天来不及送过来的时候她就自己炖来吃，要连日吃效果才好。刘贵人对张贵妃千恩万谢，哪知道最后出了这事。后来也不知张贵妃跟她达成了什么交易，刘贵人认了罪，说自己嫉妒李贵人有孕，所以在她的燕窝里下了毒。你皇爷爷当即把她打入冷宫，还命人砍了她十根手指，听说在冷宫没人给她医治，后来伤口感染死了。”
讲了这一大通，嘴巴都说干了，王后舔舔嘴唇，端起茶杯，把满满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接着继续说道：“李贵人并不相信此事乃刘贵人所为。其实大家都不信，但张丞相等人在前朝不停给你皇爷爷施压，张贵妃又每日梨花带雨的喊冤，又加上刘贵人最后的认罪，此事就此告一段落。但平日里张贵妃更不待见李贵人了，隔三差五的找她麻烦，不是让她徒手剥核桃，就是要她亲自织布裁衣、还限定些几乎完不成的时间，如果达不到她的要求就罚跪，我看过李贵人的膝盖，一层黑黑的茧疤，最可气的是，她居然拿那些衣服赏给下人，那些下人整日穿着她做的衣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地走来走去。又过了将近一年，李贵人有一日给你皇祖母请安的时候直接跪地不起，原来她又怀孕了，都三个月了，不敢声张，眼见要出怀，来请求庇护。你皇祖母后来请你皇爷爷下旨，因自己身体越来越差，身边离不了人，命李贵人搬入皇后宫中侍疾。她们本就是本家姐妹，众人也并未觉得有异，只是请安的时候时常不见李贵人，都被你皇奶奶宫里的人找各种借口搪塞过去。直到第二年的春天，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中宫里传来，你皇爷爷当着百官的面宣布自己昨夜幸得十一子，这才惊住了朝堂和后宫的众人。后来本说要给李贵人封个嫔位，但你皇奶奶病重，张贵妃又直指是因为照顾有孕的李贵人害的，所以你皇爷爷心存芥蒂，这事就搁置了。李贵人带孩子回宫后，锦瑞日日哭闹不止，又不思饮食，请了太医来看，太医也查不出什么病症，急得李贵人束手无策，眼看孩子越来越瘦小，连啼哭声都像病猫叫那样，有气无力的，她万般无耐又求到你皇奶奶床前。我母后真是为了李家肝脑涂地呀，为了保住更多的许李血脉，派人查了几天都没查出个所以然，不得不又求旨让李贵人带孩子入中宫。说来也奇怪，锦瑞只来了两天，就不怎么哭闹了，也吃得下睡得着，可一回去又是老样子，只得又接过来。这翻来覆去的折腾彻底拖垮了你皇奶奶的身子，我刚当上王后不久，她就撒手人寰，临去前，把身边最得力的嬷嬷给了李贵人，叫他们万事忍耐，一定不要做出头鸟。从那时候起，李贵人就关起门来过日子，锦瑞才能平安长到今日。所以啊，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他们母子俩托累了你皇奶奶，害她病情加速。为此，这么多年，她暗地里也帮了你父王母妃不少的忙。”王后似乎说累了，轻轻靠在了软垫上。
辰琳边听，也边分析着：“我在想，她也知道，只有父王母妃坐上了那最高位，他们两母子才能过得自由自在，再加上皇奶奶确实拼了命护着他们，所以她也知恩图报，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李云儿对李贵人的事也多少了解一点，也很同情她：“嗯，李贵人确实也挺不容易的，她比表姐不大不了多少，但听母亲说她在家就一直活得战战兢兢，她嫡母稍不顺心就打骂她、拿她出气，她父亲虽是个五品官，但管不住自己的老婆，更护不住自己的子女，这好不容易进了宫，以为能好点，但家里的折磨没了，自己的命也差点丢了，第一个孩子也没保住，好不容易再有了孩子，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尽办法护着他。”
“是啊，虽然头两年我怪过她，但当我自己做了母亲，就不怪她了。”王后深有体会的感叹着。
“哦，对了表姐！许锦诚不是要把他们分封到属地去吗？现在有没有消息说要分封到哪里？”
王后回道：“探子没打听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辰琳插话：“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是苦寒之地、就是蛮夷之地，许锦诚巴不得他们离得越远越好，或许希望他们死在半路上也不一定。”
李云儿点点头：“这李贵人在宫里多年，自姑母离世后，一直低调度日，听老嬷嬷说，张贵妃经常克扣他们的吃穿用度，现在又是许锦诚掌权，日子肯定过得紧巴巴的。以后去了属地，不知道拿什么度日。可还好，总算是自由了！”
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自不自由，现在大家都还说不清楚，只等来日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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