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
灵山之上。
“金蝉，你回来了，你准备好你的法论了吗？”
如来高坐于金莲之上，身边是梵音颂唱，天降异象。
金蝉子一身白衣道：“这一路上，我看到人只为自已解脱，却不能算得成果。”
“这一路上，我看到的众生，心中蒙憧一片，爱欲痴缠，丢下不得，苦也由之，乐也从之，却抛不下一个欲字。我劝人清心忘欲，可生由空而生，又教之向空而去，不过是教来者向来处去。苍生之于世间，如落叶纷纷向大地，生生不息，本不用导，也许还有别的真义。”
“这一路上，我想到了很多东西，却发现师尊的法不能解我心中疑惑，我这次回灵山，不只是颂经，还想请师尊解解心中之惑。”
金蝉子低下头，行了一个佛礼说道。
“你说！”
如来点头。
“我突然不想论什么佛法了！”
金蝉子抬起头，脸上全无之前的恭敬，反而是一片迷茫，询问道。
“倘若人人学佛，人人向佛，泯灭六欲，断绝人伦，清心寡欲，脱离世俗，世间可还有人存在？”
如来微笑，轻声说道。
“那时，人人成佛，脱离苦海，享无边自在！”
“可是，那还是人吗？”金蝉子质问道。
如果什么都不看重了，什么欲望都没有了，那还是人吗？
“那是佛！”
如来伸手一指，四周的菩萨，罗汉纷纷露出笑容。
“佛不生育！”
金蝉子木然的站在原地，似乎是在对着佛祖说，似乎是在对着灵山上的众多罗汉说，又似乎是在对着自己说。
“佛没有爱恨交织，没有生老病死，没有贪恋，没有欲望，佛，是什么？生命，又是什么？”
“我永远无法用佛法来解释凡世间的种种，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一棵树的长成，一朵花的全貌，一件事的是非！”
如来叹了口气，不再看金蝉子，而是从座边捻起一朵花。
一切尽在不言中。
金蝉子定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迦叶却在一旁微笑了。
如来再次叹道:“金蝉，我本来以为悟的会是你，迦叶，你可得我佛门正法了！”
迦叶上前跪倒，面露恭敬之色。
无数菩萨，罗汉，齐齐称善，佛法流转，灵山霞光大盛，地涌金莲，天现祥瑞。
“金蝉，你还有何心念未通？”
金蝉子呆愣在原地，看着纷纷落下的花雨，痴然道。
“灵山在笑，生灵在哭！”
他回首遥望四周，突然笑了出来。
笑声越来越大，如震耳雷霆，撼动云霄。
“法不在灵山，在众生，在人世间！”
金蝉子轻蔑的一扫而过，随后看向了如来。
“既如此，你便下凡去吧！”
如来点头，面露慈悲之色！
……
“啊啊啊！”
往事如同过山车一般袭来，玄奘突然痛苦的嘶吼了起来。
在他的额头上，一枚金蝉若隐若现！
这是他曾经布下的后手，此刻终于爆发了。
观音面如土色，虽然她看不到化生寺前的画面，但是内心突然涌起课不好的预感。
她的内心，一下子跌到了万丈深渊。
良久……
玄奘……不，金蝉子再次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白。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浑身华丽的袈裟，洒然一笑。
“施主，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金蝉子带着微笑，看向方牧之。
“你说！”
方牧之优雅的舔了舔沾满鲜血的小刀，极具绅士风度地说道。
“生命，是什么？”
金蝉子倒在地上，即使狼狈不堪，却仍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虽然他脸上沾满泥土，袈裟华丽，却仍旧让人一眼看来，只有两个字形容他。
干净！
赤裸裸的干净，来自灵魂的干净！
“生命？”
方牧之揉了揉太阳穴，随手一把抓起身边不知名的权贵，一刀捅了进去。
空气中布满了血腥味。
“这就是生命！”
方牧之享受的嗅了嗅，感慨道。
“妖魔，你是妖魔！”
“救命啊，来人啊，军队呢？在哪里？”
“羽林军的人呢？”
众人倒在地上，看着浑身充满着血腥味的方牧之，惊恐的叫了出来。
“懂了吗？”
方牧之丝毫没有管这群人，而是带着提着那个倒霉蛋，走向了金蝉子。
“你是说，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如来，你敢杀吗！”
金蝉子石破天惊的突然说道。
众人看着这位一身袈裟的法师，内心忍不住的慌张了起来。
如来，你敢杀吗？
这是一个出家人说的话？
他们看了看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丑，眼角直跳。
这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
不过，出乎意料的，方牧之突然说道。
“当然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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