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天使庄园,夕阳余晖。
大客厅里,俊一拿着电视遥控器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国际新闻。
当一则新闻说到日本现代画家山田夏树的一幅名叫《福冈的少女》的画被盗了的时候,俊一猛地向前探出了身子。
“吱……”他虚了下双眼,叹了口气。
“怎么了?”(中文)童心窝在吊篮椅中捧着一本古文书没有抬眼,只是闻声问了一句。
“我刚刚查到这幅画的下落……”俊一的神情有些失落。
童心听了,放低手中的书,一歪头。“很出名吗?跟你之前找的线索有关?”脸上还贴着可爱的卡通创可贴。
“就是没这么出名才奇怪啊……谁干的……”俊一啃着手指若有所思。
“会不会……和你是同一个目的?”童心凭着直觉脱口而出。
俊一听了,机警地回头看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了约一分钟,似乎是想确认什么。
“你是说……”
“我有预感……你们会碰面的!”
俊一靠回沙发上,把手攥在下颚前,思索着。
而与此同时,四楼上,Fiona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单手扶着耳机,仔细地监听着传回来的信息。
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气得咬起了嘴唇。
“混蛋、流氓!”她把耳机往桌子上一扔,夺门而出。
不巧在走廊里正和展博撞了个满怀。
看她那恶狠狠的小表情着实把展博吓了一跳。
“谁又惹到你了?”展博小心翼翼地问。
Fiona嘟着小嘴,“老大呢?”
“楼下……”展博轻轻向下一指。
Fiona便气鼓鼓地向下楼奔去,“老大……”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俊一和童心此时还在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展博觉得好奇也跟着Fiona下了楼。
“老大!”Fiona不由分说地就扑到了童心怀里。
“我真的想去揍扁那个渣男!”好像她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地撒娇道。
童心一脸蒙圈,微微一笑。“怎么啦?”
俊一也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
“那个华少商啊……不要脸!臭流氓!我……”Fiona双手攥起小拳头。
“我真恨不得……打他、打他、打屎他!”左一拳右一拳地挥舞着。
“你到底监听到什么啦?”展博插嘴打断了她。
“他……他居然说……啊……恶心死了……”Fiona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展博满脸狐疑,童心却被Fiona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他该不会是想娶Niki吧……”俊一轻描淡写地插嘴道。
Fiona和展博同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
俊一不以为然地翘起二郎腿,“以他的格局……和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差不多也该想到这招了……”很平静地看向童心。
童心低眉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可他是有女人的!”Fiona还是非常生气。
(就在刚刚)阖椟山庄
尺素姑娘在哭泣,少商极其不耐烦地闭着双眼。
“好啦!”他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子。
“就知道哭!难道你就不能体谅我一点吗!我是男人,总要有事业傍身才行啊!”
“少爷……我知道……我在您眼里从来算不得什么……可是……您要是娶了大小姐,那我和我腹中的孩子还有活路吗……”
少商听了,一把抓起尺素的胳膊,“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为了咱们的将来啊!”
目光还算恳切地望着尺素。
“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们就先委屈几年……等我坐稳了岛主之位……我就把你们娘俩接回来……把你扶正做夫人!”
“可是大小姐……”
“到时候,她的命就在我手里了!”少商紧紧地抱住了尺素,“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回到现在)
不知童心在想什么,眼神放空,直勾勾的。
俊一看着她发呆的样子,“喂……”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她这才稍稍回过神来,懵懵地看向俊一。
“华少商跟你交锋从来就没赢过,也就只能想到这个方法讨便宜了……”俊一分析道。
童心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只是把头一歪,又继续发呆。
“卑鄙!”Fiona恶狠狠地瞪圆了眼睛,展博也连连点头认同。
“想来你父亲应该也不会反对……他只会觉得这样亲上加亲,更好控制你们……说好听了,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啊?”听到俊一这么说,两个小朋友一脸心疼地看向童心。
童心这才意识到大家都在关注自己,遂打断了思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随他们编排好了,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冷笑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俊一看着童心的背影,有点担心便追了出去。
“心!”他从背后喊住了童心。
二人目光交集时,童心有点不自然地闪躲着。“我没事……”
俊一当然看得出童心有心事,也知道她在逞强。
“陪我喝一杯吧!”随口编了个借口。
童心眼珠转了两圈,点头应下了。
(4个小时后)
童心醉醺醺地拐着俊一的脖子,边傻笑边唱着歌。
俊一从来没见过童心这么放纵自己,所以就宠溺地看着她疯。
走着走着,童心突然站住了。她向前垮出两步,遂哼着小曲跳起舞来。
俊一目不转睛地看得出神,把头一歪,嘴角扬起了笑容。
一舞跳罢,童心站在那里良久,突然扭头看向俊一。
“我母亲是个舞蹈家,她跳舞可漂亮了……”说着说着,自己仰头傻笑起来。
过后又一脸委屈地看着星空。
“你知道吗……他们都说……母亲美得像个仙女……可我却是个丑小鸭……”咧开大嘴就要哭。
俊一见状,急忙上前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已经够帅的了,就别再贪图美貌了……总不能幸运全让你一个人占了吧。”
童心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傻乎乎地仰头憨笑起来。
“咦……你怎么都能靠近我啦……我会打你的……”她迷迷糊糊地胡言乱语。
“萧叔说了,我的特点就是够灵活,你现在想打我可是没那么容易了。”俊一说着还左躲右闪了两下。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童心突然像小猴子一样,一跃跳到了俊一背上,把手臂向前一伸,“冲啊……”
俊一无奈而高兴地舔了舔后槽牙,背着童心就转着圈地跑了起来。
疯了一会儿,及至累得跑不动了,两个人便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俊一喘着粗气看了童心好久,“你是不是心软了?”突然发问。
童心转转眼珠,没有说话。嘟着嘴巴爬到花坛牙子上蹲着。
俊一顺势就躺了下去,摊开双臂,摆成一个“大”字。
“哎……上天居然让这种人有机会成为父亲……”
“地上凉……”童心单手拖着腮帮子,眼神放空,憨憨地说。
俊一“噗嗤”一声就笑了,遂坐起身来。
“我怎么了?”童心双眉一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好邪恶哦?”搓着后脖颈,趁着酒劲装傻充愣。
“你陪着大家一路走过来,当然不愿意看到又有一个孩子成为孤儿。”
俊一没有看童心,只是自己低头私语着,无奈浅笑。
“这该死的同情心!”童心酒气熏熏地弯腰拍着花坛牙子,“那谁为哥哥讨回公道!”
“哼……”俊一摇头笑了笑,“让他为自己做错的事负上责任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如果你能饶他一命的话……”扭头看着她。
“啊……啊……”童心完全不顾形象地冲着地面大喊大叫起来。
等童心耍完了酒疯,发泄够了,俊一才笑了笑站起身来。“别蹲着啦,跟便秘似的。”
这句话童心听懂了,立马窜起来就追打俊一。
晚风微凉,借着酒劲,两个人都跑得踉踉跄跄。
待都跑累了,便叉着腰站在林间小道上面对面地喘着粗气。
“早上去哪了?”俊一的声音很轻柔。
“哼哼……”童心目光呆滞地傻笑了两声。
(当天清晨)
比利时鲁汶的主教座堂。
教堂里正在举行盛大的晋铎典礼,今天有4位六品执事被祝圣为神父。
童心悄悄地走进教堂,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她极有耐心地参与了全套礼仪。期间眼眶渐渐微红,不时露出一丝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地笑容。
典礼结束后,4位新神父都在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其中的一位年轻的比利时神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童心,遂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你来了。”(英文)年轻神父谦逊温和地向童心打招呼。
童心不是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拘谨地递上礼物。“祝贺你。”
“谢谢……很高兴你能过来。”
童心茫然地看向教堂中央的祭台。似乎有话想说,但呼吸却变得粗重起来,欲言又止。
“如果Robin(睿阳的英文名)还在的话,今天也是属于他的。”神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童心目光依旧,嘴唇微颤,强压着泪水。
“果然神圣庄严啊……怪不得哥哥如此心神向往。”一低头,两颗泪珠掉落了下来。
稍后,她自觉得很尴尬,急忙抹掉了泪痕,抬头看向神父。“我……先回去了……”边说边向后退。
“Niki!”神父马上叫住了要走的童心,一步走到她面前。
温柔地在她额头上画了个十字,“愿圣父、圣子、圣神祝福你!”遂覆手在她头顶降福了她。
“谢谢……”
(回到现在)
俊一微微一笑,“不错哦!我听说新祝圣的神父,恩宠最多了……”(中文)活动着身子看向童心,“你的好运要来了哦……”
童心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呆呆地傻笑着。
俊一看了忍不住伸手轻抚着她的头顶。
“我要批评你两句,听仔细了啊。”俊一也许是真的不忍心,才选了这么个时候跟童心“苦口婆心”。
童心调皮地转过来面对着俊一,抬头萌萌地看着他,手指却搓起了他的衣角。
“这次的事情太冒险了……”俊一并没有在意童心因为心虚而移开了目光。
“你!太任性了!我们所有人,都围着你一个人转……”
童心不服气地抬起头想要申辩。
“不要说你想自己行动!你一个人能做到所有的事吗?”俊一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而且,明知你在外面冒险……你觉得我们能作壁上观吗?”
童心卖萌地一嘟嘴巴,又低下了头。
“再说了,你不想让我们冒险……难道你教官的士兵就可以被你随意差遣去冒险吗?这样可以吗?”俊一语气略显严肃,像个大哥哥。
童心低着头,自己做了个鬼脸。
“我明白之前的事情,让你对他难以再建立起信任……但你不能不承认,这两年你这么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他一直全力支持的话……你觉得后果能像现在这么乐观吗?”
童心似乎瞬间清醒了一点点,抿嘴苦笑着,手里还在搓着俊一的衣角。
看着低头不语的童心,俊一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啊?”他真的是最了解童心的人。
童心心下一紧,抓紧了拳头。
“俊一啊……”她稍稍抬眼一瞟,“我做了件对不起你们的事……”微微向俊一胸口凑近了一些,继续抓紧他的衣角搓弄着。
可是眼睛却不敢和俊一对视,只能直勾勾地飘向远处。
俊一意识到了,她应该是有什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事情,才会借着闹酒来说。
遂轻轻一笑,“没关系的……我挺得住!”轻柔地摸了摸童心的头,顺势把她按在了自己怀中。
童心并没有惊讶,而是双手一松,放开了他的衣角,“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俊一的脸色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沉默着,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夏末的月光下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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