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跑到小卖部，林默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电话里响着恭喜发财的音乐，等了几十秒。林默对顾湘摇了摇头，没人接。
顾湘着急的说：“再打一遍。”林默又拨了一遍号码，还是没人接。连续试了五六次，电话里的恭喜发财唱的喜庆，可是电话始终没人接。
林默再想拨的时候，顾湘按住林默的手，说：“算了吧。今天，谢谢你了。”
林默把电话放回去略微有些愧疚：“不用谢，也没帮上什么忙。”
顾湘勉强笑了：“你回去吧。”
林默小声的问：“那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说完顾湘转头走了。
林默对着顾湘说：“你怎么还是这样，说走就走。”
顾湘没有理会径自走了，林默看了看顾湘的影子，孤孤寂寂的，被拉的老长。寒风里一个人奔向不知名的去处，没有方向又像早已确认了归途。
看了一会，林默也转身回了家。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家里等着她的是什么。
林默往小区走，远远的看到家里灯亮着。她知道是妈妈回来了，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拼命的往家里跑。
林默气喘吁吁打开门，看见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被自己放在沙发上的离婚证。林妈妈看见从外面回来的林默有点意外，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了？”
林默没有说话，在妈妈对面的椅子坐下。林妈妈见林默没有回答，又看了看手里的离婚证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回儿林妈妈才开口：“小默，对不起，妈妈不是有意要瞒你。”
林默看着妈妈，她注意到妈妈眼里的红血丝，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看过妈妈的脸了。见林默不说话，林妈妈继续开口：“小默，我跟你爸爸前段时间离婚了。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你要知道我们都是爱你的。妈妈第一次抱你的时候，心里就想怎么会有这么香香软软的宝宝，怎么那么可爱，妈妈一定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就算我和你爸爸离婚了，但是你的生活不会有变化。”
林默还是不说话，林妈妈叹口气把离婚证放到沙发上：“小默啊，你要懂事。不到万不得已我和你爸爸也不会离婚。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你，大了就会知道了。父母有父母的难处，你要理解父母的苦心。”
苦心么？什么苦心呢？父母觉得累了觉得烦了觉得苦了，就去做一些让他们不烦不苦不累的决定。可孩子呢，谁又能问问孩子的意见。
听到这里林默不再沉默，她喊道：“什么叫我的生活不会有变化，我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了！你以为瞒着我就没事了，你知道我发现你们离婚我，我，我。。。”
林默我了半天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当时自己的难受，她没有办法在妈妈面前坦诚自己的想法。
林妈妈听了林默的话，用手捂着脸哭了起来，说道：“我不知道你反应会这么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离婚的。对不起，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想拉林默，林默躲开了。
林妈妈继续哭着：“你是不是不愿意跟着我，你是不是想去找你爸爸！”林默抬眼，妈妈的眼神有些发狠，说到爸爸两个字明显带着恨意。林默害怕了，我的妈妈恨着我的爸爸，那么我该如何自处？
林妈妈见林默不说话，把离婚证扔到了地上说：“你休想去找你爸爸，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林默受不了这样的妈妈，从凳子上站起来说：“你知道么，妈妈。我难受的是因为你们做什么都瞒着我。瞒着我也就罢了，还真的觉得这样是为了我好。我不是一件物品，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属于谁。”
顿了顿，林默带着哭腔说：“我不是小孩子了。还有我根本就不喜欢吃鱼。”转了几圈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林默转身准备回房间。
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翅膀还没有硬，就想飞了，你能飞到哪里去！不听话的孩子。”
罢了，鸡同鸭讲，林默往房间走。林妈妈像疯了一样，拉着林默的胳膊说：“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现在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想要跟你爸爸一起，可惜他不要你。离婚的时候他直接说把你给我，你要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爸爸竟然是不要我的吗？我竟然是被爸爸丢弃掉的吗？林默站在原地，屋里的所有摆设都是她熟悉的，可此刻，一切都变得好陌生，我在哪里，这是哪里，妈妈变了样子，对我说着刀子一样的话。爸爸又是谁，爸爸跟别的女人一起走了。而林默又是谁呢？林默好像不存在吧，林默你快点不存在吧。如果不存在，应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吧。
不想成为负累，那么成为物品，成为没有感情的乖小孩，就会好了吗。林默看着妈妈，妈妈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怒气。现在又要当谁的乖小孩呢？
林默关上了房门，她坐在床上，一种厚重的没办法逃避的悲伤向她压来，她感觉自己是鸡冠花的种子拼命在石板里想探出头来，可无论她怎么挣扎，石板太重了，她没办法举起来。即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还是毫无办法。
林默祈祷自己变得透明些吧，再变得透明些，变得透明到承载不住任何东西，再残酷的再伤痛的都会顺着身体划过。
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客厅里传来微微的啜泣声，林默对自己说，要做自己的神仙，你不是小屁孩。她一遍一遍的重复这两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林默穿着衣服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盖着毯子，她知道是妈妈给她盖的。
林默进了厕所，她发现那根蓝色的牙刷和杯子已经不见了。洗手台上只并排放着两只粉红色的牙刷，并且用新的杯子装着。新的杯子上有小猪的图案，小猪正咧着嘴笑，林默也咧着嘴笑了笑，这样笑了所有的伤害就变得不那么重了，要做自己的神仙，林默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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