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瞬息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不对，不应该，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莫离怎么会被杀？
夏宁慌乱地拔.出剑，莫离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惊恐万状的呼号声开始在四下高低起伏。
“卿染和夏家逆贼杀了莫公子！”
“杀了，他杀了，卿染让夏宁把莫公子杀了！”
“放箭！还愣着干什么！放箭啊！”
不是，不是的，她怎么可能杀莫离……
莫离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向前倾倒，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脸上的点点鲜血和那双桃花眼，深深地刺痛着她的眼睛。
盯着他渐渐失去光采的那双桃花眼，卿染脑中混乱一片。
曾经，那双眼那么的光彩夺目，总是笑着看着她，不正经地逗她，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啊啊啊……卿染杀人啦！”
“我的手！”
“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到处都是血……
都说她杀人了，可是，她手都没抬一下啊……
卿染脑中一片空白，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山上了。
夏宁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她，卿染往一旁看了看。
夏宁神情一黯，默默跪到了地上，红着眼睛，什么都没说。
卿染坐了起来。
沉默半晌，心中忽然翻涌起一股汹涌的恨意。
她一脚踹到夏宁心口，将他踹翻在地。
他被踹到地上，却只低头抿嘴，什么话也不说。
卿染咆哮道：“你杀了谁？你知不知道你杀了谁？！”
夏宁又爬起来跪好，不敢说话。
卿染抓着他的衣领，疯了一样地吼道：“你为什么要杀莫离！”
“你杀了他，让我怎么办？让你怎么办！”
曾经她想死，是莫离把她拉回来，可现在他却死了，还死在她的面前，她能怎么办？
也许夜枫说得对，她不该选择这条路。
忽然，夏宁低声道：“……对……不起。”
他红着眼眶，曾经家破人亡也不哭的人此刻哭得停不下来，神情满是痛苦。
他重复道：“对不起……都、都是我的错……对，对不起……”
听着他的话，卿染突然平静了，他有什么错？他们夏家被灭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有什么资格怪他？
这一切该怪她，莫离当初没事，就应该想到他是有背景的，那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他陪她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呢？
那些人早有预谋，设计已久，为了陷害她，最后不惜自相残杀，自己人把自己人杀死。
那么多人在她面前死去，她也无能为力。
死人，她见得多；鬼魂，她见得更多。
本以为已经习惯，却不想，原来她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人在她面前死去。
夏宁生性怯弱、胆小又结巴的人，怎么会忍心杀人？
都是被她连累了，他们要对付的人，从来都是她……
卿染揪着夏宁的衣领，看着他的脸，眼前忽然浮现出莫离那张沾满了鲜血的面容，同样的那么痛苦。
她要做什么？杀了夏宁报仇吗？她是来陪渡劫的，这些人终究是要从她世界消失的，可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怔怔地想着，想着，卿染忽然哭了。
她茫然道：“……谁来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不过是块才修行成人形的石头，她不过就想偷碗孟婆汤，她不过就抱着个人跳了奈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当块石头，看上面的故事好多了，自己经历太难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撕心裂肺，夏宁停止哭泣，慌乱地看着她。
忽然，卿染脖子后方微微一痛，周身一麻，浑身无力地向下倒。夏宁赶紧接住她，避免她摔在地上。
夏宁红着眼眶，缓缓放下右手：“……对，不起。”
夏宁将她扶到一旁的榻上，让她躺下，对着她，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
卿染恼怒道：“你要干什么？究竟想干什么！”
夏宁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仍是低着头，道：“我，想好了，去莫家，请罪。”
“请罪？”卿染愕然道，“什么请罪？负荆请罪？投案自首？”
夏宁点了点头：“嗯。”
卿染急了：“你胡闹什么！”
夏宁继续自顾自道：“夏氏余孽也就只有我了，只要你交出我，这件事，就当暂且过了。你，就安全了。”
卿染怒喝道：“胡闹！请什么罪，我让你这么做了吗？放开我！”
夏宁垂手站着，沉默着不说话。
卿染的身体无力，奋力挣扎无果，一颗心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你也要丢下我了吗？”
夏宁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眶发红：“我，我不会丢下你！”
“那你还要去。”卿染默默流泪。
夏宁慌了，跪在榻前，同她对视：“卿，卿姑娘，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要你去！”
“他们要你给一个交代。”
“那些人又不是我杀的！”
“那些人，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是夏家的人，莫离，确实是我杀的。”
“要去也是我去！”
夏宁摇了摇头：“卿姑娘，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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