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只有元神，宿体被破坏，只能靠附身凡人来苟且偷生，因此即便是同为妖类的妖怪，也都会嫌弃妖灵。
顾宥蓝淡然一笑，说道：“我若是能做到与真正的妖无异，这些歧视自然烟消云散。”
苑苑扁扁嘴，说道：“没用的，身份和等级就摆在那里，你怎么做都是徒劳。”
一旁虚婧沅瞪了苑苑一眼，随即笑道：“这孩子就是自傲，你别当真！”
“看着挺有个性，你从哪儿找来的丫头？”顾宥蓝也跟着笑道，随意一问。
“偶然认识的罢了。”她含糊解释道。幸而顾宥蓝也没有追问。
对面的苑苑一脸厌恶地看着顾宥蓝，冲他说道：“妖灵，你说够了就快走吧！我不想和你待在一块儿。”
“苑苑，怎么说话的！”虚婧沅轻声喝道。苑苑听了立即低下头去，不敢再出声。
顾宥蓝瞥了两人一眼，随即对虚婧沅说道：“陈斯澜已经从寞国回来了。”
“那上官叙是找到了吗？”虚婧沅眼里大放光彩，兴奋道，“是否也一并带回来了？”
顾宥蓝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过她说打听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急着要和我汇报。”
虚婧沅低眸一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随即说道：“我也想见见她，听她说一下追查的情况。”
“好。我今夜让她去找你。”他答应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顾宥蓝便施法准备离去，在消失之前，苑苑变出了一片小叶子，偷偷将它塞在了顾宥蓝的腰带间。
“你做了什么？”虚婧沅问道。
苑苑拿出了另一片叶子，得意地说道：“我给他夹了片叶子，那就可以偷听他讲话了，如果他敢背叛瞿娘的话，我们就去杀了他！”
虚婧沅轻哼，夺过了她手中的叶子，并说道：“多此一举。”
黄昏之时，陈斯澜回到了素勍堂，来向顾宥蓝汇报华鸯之事。
顾宥蓝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卷宗，一听到陈斯澜所说的话，又惊又气的将手中的卷宗给扔在了桌上，怒喝道：“我让你去找上官叙，你就带回来这种有虚无实的消息！”
陈斯澜吓得立即单膝跪下，拱手说道：“殿下，属下所说字字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你何以证明？”
“我在寞国见到了和华鸯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脾性和使用的鞭子都是一样的！”陈斯澜继续说道，“我以前也曾见过华鸯公主，她是怎样的人，属下也知晓……”
“所以呢？”顾宥蓝打断道，眼中的怒火愈来愈烈。
“属下认为，她才可能是真正的华鸯公主，而虚婧沅，是假扮的！”陈斯澜低头说道。
不想顾宥蓝更是大怒，将卷宗一把扔向了她的后脑勺，痛骂道：“你闭嘴！那说不定只是那个上官叙为了逃脱而演的戏码，你居然也会信！愚蠢至极！”
陈斯澜顾不得后脑的疼痛，连忙双膝跪下，双手扶地，十分肯定地说道：“殿下息怒！属下不过是不想殿下遭人欺瞒！那个虚婧沅绝对有问题！请殿下一定要相信属下，去彻查一番！”
顾宥蓝上前便给了她一脚，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华鸯便是华鸯！我与她相处这么久，她绝不可能是假扮的！”
“殿下，您不要再犯糊涂了！如果虚婧沅真的是假扮的，那她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您！”陈斯澜捂着痛楚，不死心地继续说道。
他冷哼了一声，拿出了惩罚用的藤鞭，不由分说地抽在了陈斯澜的身上。可顾宥蓝是她的主子，要罚要赏都是任其处置，她只有咬牙默默承受着，不敢闪躲。
这时，在门外听到动静的曲行舟一把推开了门，看到被抽打的陈斯澜，他想都不想便跪在了地上，替她求情道：“殿下，纵然斯澜有什么错，您小惩大诫便是了，何苦下这么重的手！”
然而顾宥蓝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曲行舟又磕了几个头，继续替陈斯澜求情。
等他打过瘾了，气也消了，才斜眼看着下跪着的曲行舟，冷言问道：“你心疼她？”
已经瘫在地上的陈斯澜闻言，双眼朦胧地看着曲行舟。他低着头，眼睛地看着地面，没有出声作答。
顾宥蓝一把将藤编扔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说道：“下次你再敢贸然闯进来替她求情，我就连你一起罚！”
从小到大，头脑发热顶撞主子的事情，陈斯澜没有少做过，因此被罚的经历也有很多次，比她年长的曲行舟都会强出头，替她求情。
“陈斯澜，你若是想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就把上官叙和那个女人都带回来！”顾宥蓝背过身去，喘着气说道。
陈斯澜听了，吃力地想要从地上爬起，一旁的曲行舟见状立即伸手去扶她，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她的头靠在曲行舟的肩上，虚弱地回道：“属下知道了。”
“知道了就滚。”他冷言道。
曲行舟轻声说：“来。”然后将陈斯澜打横抱起，大步跨出了房间。
正好临崇玥也在门口等候，看到曲行舟抱着一身是伤的陈斯澜，眼里上过一丝黯然，随即开口问道：“斯澜怎么了？”
“被殿下责罚了。”他回答道，然后从她身边绕过，往陈斯澜的住处走去。
在另一头的将军府里，虚婧沅和苑苑待在房间里，她手里拿着那片叶子，从苑苑的法术中窃听到了素勍堂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不过一会儿，叶子的法术失效，化作了点点粉末。
“看来那个妖灵还挺忠诚的，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会背叛瞿娘了！”苑苑说道。
虚婧沅紧紧捏住手心中的粉末，幽幽地说道：“但是陈斯澜，呵……”
“要我去替瞿娘杀了她吗？”
“杀。”虚婧沅说道，“我可不想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不过，直接杀了会不会可惜了？”
苑苑转了转眼珠子，笑答道：“我知道了！”
在狭小的房间里，陈斯澜坐在榻上，脱下了上衣，裸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用被子捂着身前没有受伤的地方。
曲行舟在身后替她清理伤口，然后拿出膏药替她上药，一边擦药一边对着伤口吹气，轻声说道：“弄疼你了就说一声。”
“不疼。”她微微转过头来说道。
“还说不疼，我看着都疼。”他认真地说道，“特别心疼。”
她轻笑一声，想起小的时候，每次她受罚带了一身伤后，曲行舟都会抢着替她上药，也慢慢地习惯了。即便现在都长大了，她也可以毫不抗拒地让曲行舟替她上药，他也从来目不斜视，只专心地替她疗伤。
一开始总被责罚的时候，曲行舟都会劝说她几句，可是后来受罚的次数越来越多，上药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他渐渐地不再说什么，他明白了陈斯澜的那种倔强是无论如何都改不掉的。
“好了。”他轻声说道。
陈斯澜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这样的伤对她来说只是小意思，让她更难过的是，顾宥蓝竟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真是被虚婧沅给迷惑得不轻了。
她起身去收拾了一下包袱，拿起了自己的剑。曲行舟见了，抓住她的手臂，皱眉问道：“你这是干嘛？”
“收拾东西，去寞国。”
“你不是刚回来吗？”他严肃地说道，“身上还有伤，去什么去？等伤好了再说！”
“不行。”她甩开曲行舟的手，说道，“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尽快去。”
“斯澜！”
他大喊道，然后陈斯澜已经大步踏出了房门，使轻功跃上房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住在对面房间的临崇玥，此时正坐在窗台上，看着曲行舟失落的表情，心想，终于走了。
陈斯澜从素勍堂牵了一匹快马，快马加鞭又抄了近路，第二日午时便走了近半的路程。她这才感觉到了疲倦，放慢了脚步，一边赶路一边休息。
待她走上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道时，竟起了烟雾，旁边则是一片小小的密林。突然，马像是受惊了一般，向上跃起，仰头长啸一声，差些把她摔到了地上，随即跑进了密林之中。
马一路狂奔，任凭她怎么使唤拉缰绳，马就是不肯停下。直到经过一片草地的时候，她看见前方有一根极细的丝线，在太阳下反光。
来不及跳下马的她横躺在马背上，将身躯垂向地面。马快速冲向了那根丝线，马头瞬间被截断下来，丝线上挂着几滴血。失去了头部的马身在向前奔跑了几步之后，也跟着倒地，陈斯澜也跌坐在了地面上。
她立即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将剑紧握在手中。突然上空传来了几声大笑。
她抬起头向上看去，一个长发飘飘的小女孩倒挂在树上，面孔精致得像个瓷娃娃，正咧着嘴看着她，一边晃着小脑袋，一边笑嘻嘻地说道：“你竟然绕路了，害我堵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看到你！”
“你是何人？”她皱眉望着那个身影，飞身便快速冲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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