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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罗的一生因你而悲剧 代嫁和亲(2)

第二天,按照计划,王爷在朝会上提出了代嫁一事,此事以压倒性优势通过了审议。

而端王府的二小姐铎罗郡主,也按照计划进入仁庆宫来探望所谓的生病的姐姐。

只是,如果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姐姐和阿玛的计谋,或许也会像长公主一样外逃。

可惜,她并不知道。

也不会会怀疑自己的姐姐和阿玛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不过,她一生命运确实在这一刻改写了,或者说重新谱写了!

铎罗进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也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

由于听闻姐姐重病,在端门下车之后,都来不及撑伞,一路小跑直奔仁庆宫。

到达仁庆宫的时候,已经有奴婢和太监侯在那里。

“姐姐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病重?到底是什么病?”铎罗焦急忙慌的问道,一边问一边直奔院内。

“二小姐进去看看就清楚了,奴婢也说不清楚。”

“姐姐?姐姐?”铎罗一边叫唤一边直奔正室。

此时此刻,正室床榻上,桢妃早已装出一副快要死掉的表情,听到铎罗的叫声之后,最后一次整妆敛容,一边整妆敛容一边冲着旁边的掌事太监问道:“怎么样?像吗?”

“像,像极了,只是这样做合适吗?”掌事太监不无担忧的锁着眉问道。

一句话,让桢妃脸色大怒,“如果有人胆敢将此事传出去,小心我割了他的舌头喂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随口一说,主子的事情,奴才怎么敢插手呢?”吓得掌事太监赶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致歉。

“不懂事的畜生,还不快起来,快点,人就要来了,”桢妃低声呵斥道。

话语间,脚步声已经传入室内,室内的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伪装出一副计划中的模样,桢妃半生不死的躺在床上,掌事太监则哭哭滴滴的,好似再为对方提前哭丧。

这样的场面可把推门而入的铎罗吓坏了。

姐姐就要死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铎罗一边慌乱不安的问道,一边焦急忙慌直奔床榻。

桢妃装模作样的抬起半生不死的眼皮看了看铎罗,病怏怏的口吻说道:“铎罗,你来了?我还怕再也见不到你呢?”接着,话语转为庆幸的口吻,“你来了就好了,姐姐有好多话要向你叮咛呢。”

话语间,铎罗已经坐到床头,扶起姐姐上半身放入自己的怀中,“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之前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铎罗虽然已经十六岁,虽然很多东西她都懂了,但唯独没有读过自己的父亲和姐姐。

这也不能怪她,谁会没事留意自己的亲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有一天设计谋害自己?

何况,铎罗的母亲在铎罗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自那以后,桢妃就像母亲一样照顾着她。

孩子,相信‘母亲’是天职!

“铎罗,姐姐可能时日无多了,有些话你可要听好了,”桢妃看着铎罗的眼睛,握着铎罗的手,有气无力的叮咛道:“我死了不要紧,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和阿玛。特别是阿玛,只有我们两个女儿,我死了,谁来照顾他?你也知道朝廷里,有很多人处处想着要陷害他,我真担心有一天他会遭到别人的暗害。”

“姐姐,你不要再说了,阿玛一定不会有事,阿玛做事很有分寸,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倒是你,为什么不叫太医来瞧瞧?”

“阿玛年事已高,他在明处,敌人又在暗处,躲得过初一,能躲不过十五吗?”桢妃粗暴的叫嚣道。

“那姐姐说怎么办?总不能叫阿玛以后呆在家里,哪都不去吧?你也了解阿玛,现在还雄心壮志,说要保卫边疆,可是谁又给他保卫边疆的权利了?这样一个劳苦命的人,谁能叫他乖乖闲着?”铎罗锁着眉抱怨道。

“所以我才有事要向你叮咛,”说到这里,桢妃转头看着铎罗,越发郑重其事的申明,“铎罗,匈奴使者来中原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现在就有一个能够保阿玛一生周全又能实现阿玛一生鸿鹄之志的机会,只要你愿意。”

这一回,可把铎罗听懵了。

她有这样的能耐?

她有这样的能耐她怎么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姐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铎罗生气的嘟囔道。

“姐姐没有开玩笑,你是没有这样的能耐,可是匈奴大单于有这样的能耐。我已经听太后说了,既然两位公主都不愿意远嫁匈奴,她们会从郡主中选一位代嫁。太后已经找我说过此事,看来她是很中意你的。”

“什么?”铎罗大慌大惊的叫道,两只眼睛快要从眼眶中奔出来,“太后怎么可以这样?公主不愿意出嫁,难道郡主们就愿意了?再说,我可是听说,人家指明要一位真正的公主过去。现在派我过去,万一被查出来是冒牌货,可怎么办?”

“你慌什么?到时候,太后和皇上自然会晋封你为公主。再者,你想想如果你是和亲公主,即便阿玛将来被人诬陷或是弹劾,皇上和太后能不看在你的份上,饶恕阿玛?”转而,桢妃又装出一副半生不死之态,病怏怏的指着自己说道,“我是保护不了阿玛了,现在就只能由你来保护他了,你可一定要保护阿玛周全,”紧接着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铎罗,就算姐姐求你了,为阿玛牺牲一次,就一次,也不枉阿玛和姐姐疼你这么多年。再者,额娘早逝,这些年来阿玛为了我们姐妹俩一直没有续玄,他为我们牺牲的太多了,我们身为子女不能那么自私。家里没有阿哥,我们只能将自己当作阿哥一样保护阿玛,保护整个家族。”

这一番话,终于打动了铎罗。

“好吧,我愿意出嫁,但是,这辈子我是再也不会有幸福了,”铎罗哀伤的说道。

这一回,桢妃可高兴了,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转而满脸欢喜的安抚起铎罗来,“你不要这样说,我听人家说了,匈奴大单于也就三十来岁,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老。再者,匈奴那个地方的女人肯定不能和我们中原王朝的公主郡主相比,所以你去那里,大单于你一定会专宠于你。”

“随便吧,”铎罗低沉哀怨的说道。

这个时候,桢妃哪里能顾及到铎罗的心情,忙着嘱咐旁边的掌事宫女将事先准备好的首饰拿来,“许嬷嬷,快把我出嫁时,阿玛送我传家明珠拿来。”

这串珠子,可不是一般的珠子,可是端王府的传家之宝。

这可是姐姐进宫时,阿玛亲自送给姐姐的,铎罗赶紧拒绝到:“不行,这东西我不能要,这是阿玛专门送给你的。”

“我们是亲姐妹,谁带不是一样?再说,你就要远嫁匈奴了,”说到这里,说道这个伤感之处,桢妃顿时眼泪夺眶而出。这些眼泪是真实的,是真实的情到深处的滚落,“这串明珠项链是额娘生前最喜欢的首饰,也是姐姐这些年来一直带在身上的宝物,就像吉祥物一样。你带着它去漠北,就等于我和阿玛还有额娘一直陪伴在你身边,这样一来,你也不会太寂寞。”

话到这里,铎罗也哭了,哭的稀里哗啦。

她们都很清楚,这一走,这一生,几乎再也不可能见到彼此。

在宫内,流干了眼泪之时,时间也不早了,铎罗便回去了。

回到王府的时候,日暮已经在一点点坠落。

铎罗心想自己不假时日就要远嫁匈奴,可能今后再也无法见到阿玛,想着在这所剩不多的时日里,能多陪陪阿玛就多陪陪。

故而,回到王府后直奔王爷的住所。

不过,王爷并不在卧房。

“那王爷呢?书房?”铎罗转身直奔书房。

卧房和书房只有上百米的距离,前往书房的路上,正好碰到了书房的丫鬟,故而叫住了她,“小娟,阿玛呢?在书房吗?”

恰此时,小娟手里正握着一封信,锁着眉焦急忙慌的走近铎罗,“老爷不再书房,朝会结束之后,就把自己关在祠堂里一直不出来,连午饭都没吃,”小娟边说边将信摆在铎罗面前,“你瞧,这是宫内刚刚传来的消息,可是老爷向来不要我们下人在他在祠堂的时候打扰他,但是送信的人又说这封信很急,需要及时送到老爷手里,你说现在可怎么办?不然,二小姐,你替我送进去吧?”

铎罗这下可就犯疑惑了,她刚刚才从宫里回来?宫里就有消息传来?

联想到姐姐今日半生不死之态,当即便吓坏了自己。

难不成姐姐去世了?

来不及多想,也用不着多想,也没有理会这信是送给老爷的,焦急忙慌便打开了信封。

目光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快速的移动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姐姐在信中说,白日里她向妹妹演了一出戏,假装自己快要死了。要阿玛在妹妹面前不要露出马脚。

这信,就像一颗炸弹,炸翻了铎罗。

姐姐竟然联合父亲欺骗她?

“二小姐?你怎么了?”旁边的小娟好像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声询问道,“信中说了什么?是不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铎罗哈哈大笑起来,冷幽幽的说道:“不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是端王府要有大事发生了。”

语毕,便拿着信直奔祠堂。

他要去找阿玛,要阿玛给她一个解释,给她一个补救的措施。

既然一切都是骗局,她是绝对不要嫁到鸟不拉屎的匈奴去的。

到达祠堂,推门而入的时候,端王爷正像个罪孽深重的罪人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着。

这是什么意思?

阿玛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不行,这件事情,不是他知道过分就能够了事的。

来不及多想也用不着多想,铎罗直奔阿玛,将信恶狠狠地推到他面前。

很显然,王爷一时半会还搞不清楚状况,一边目瞪口呆的接过信,一边谦和地询问着铎罗,“铎罗,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姐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怎么了?怎么这幅状态?谁惹你生气了?和你姐姐吵架了?”

“她快死了,我进宫时候,太医说她快死了,你不知道吗?刚才宫内传来信件,要第一时间送到你手里,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不过很显然,是我快被气死了,而她却还活得好好的,”铎罗面色坚毅,冷声言语道。

这一回,端王爷懵住了,锁着眉疑声确认到:“什么?你姐姐快要死了?还是太医说的?这是怎么回事?”语毕,端王爷赶紧低头看信。

然后,一切谎言都被拆穿了!

“你说现在怎么办吧?我是绝对不会嫁到匈奴去的,”待到阿玛看完信之后,铎罗定声表明自己的态度。

语毕,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端王爷可怜兮兮的声音叫住了,“铎罗,你千万不要怪你姐姐,你姐姐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端王府好,和国家社稷安全。你想想如果你能够成为匈奴大单于的王妃,今后若是大单于不守信用再去骚扰边境,你是不是可以从旁劝阻?再者,只有将你嫁到匈奴,我们才能够真正了解匈奴,等到摸清他们的底细之后,也好出兵一举歼灭它们。要知道,匈奴不除,边境将永无安宁。再者,若是匈奴大肆入侵中原,祖宗基业将不保。如此一来,我们都是罪人呐,铎罗,”然后,端王爷走近铎罗,语重心长的规劝到:“阿玛希望你能以国事为重,你身为端王府的郡主,不比常人,必要时候做一些牺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这个时候,铎罗哪里能够听的进去端王爷的劝阻?

这个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对阿玛和姐姐的憎恶。

他们怎么可以联合起来出卖她?

她可是他们的至亲之人!

她还是他们的至亲之人吗?

“铎罗,阿玛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铎罗没有吱声,端王爷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其实,阿玛也不希望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可是你身为郡主,是有使命的。”

使命?

铎罗冷哼一声,“这样的使命为什么不让姐姐承担?我可是承担不起的。她那么有谋略,她怎么不自己去承担?她那么厉害,为什么还偏偏让我去承担?自己不愿意承担,就推给别人?也不管别人的死活?”

“你姐姐也是有苦衷的,你千万不要恨她,要恨就恨我吧?”王爷哭丧着脸祈求到。

铎罗没有理会,迈出步伐,离开了祠堂重地。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一片大黑。

铎罗深知宫门已关,但还是命人驾驶马车,直奔皇宫。

不过,守卫在端门的将士是不可能让他们进入的。这一点,铎罗很清楚,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来试一试的希望。

端门外,铎罗哭天喊地的朝着守卫将士祈求到,就差跪到地上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姐姐是桢妃,真的,我下午才从这里出来的,你们还搜查过我的马车,你们一定还记得我,就放我进入吧?”

“郡主,请不要为难我们,若是我们放你进入,明日一早我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守卫将士满脸犯难的说道。

铎罗突然想到了姐姐的弥天大谎,想到既然姐姐能够装死来欺骗她,为什么她不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就再转念之间,想到了主意,“端王爷突然发生疟疾,今天晚上必须见到桢妃娘娘,你们不放我进去也可以,劳烦派个人去仁庆宫通报一下。”

其实,铎罗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毕竟已经十六岁了。

虽然对自己的姐姐和阿玛从来没有怀疑过,也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谎,更没有利用他们的身体健康撒过谎,但是对于别的人她说谎早已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只是,从几个时辰前在端王府看到的那份信开始,她就知道这一生,除了自己她不能再信任何人。

想到自己这一生,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此生,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恰此时,原本已经放晴的天空,骤然间雨滴扑来。

噼里啪啦的响在耳畔,叫人越发心慌意乱。

两个守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做了妥协。

“那你们先去轿子里等一等,我这就是传报。”

“那就有劳将军了,”铎罗边说边将事先准备好的银子塞入两个守将手中。

时间亦如这雨滴在淅淅沥沥的流逝,等待是煎熬的,也是漫长的。

索性,一会儿的光景终于看到了折返了士兵。

只是,怎么就他一个人?

铎罗拧起了眉?

此时的铎罗哪还有郡主的模样,早已成为落汤鸡了。

不过她可顾不上这些,焦急忙慌的迎上去,急声询问道:“怎么样?姐姐怎么没有来?”

守将一脸犯难的说道:“宫里的掌事太监说,桢妃病了,已经喝药休息了,还说郡主有事就去找端王爷商议,或是明日一早再来找桢妃娘娘。”

这可如何是好?

“你告诉她,就说我已经看过她写给我阿玛的信了,叫她马上来这里见我,就说她不来我是不会离开的,”铎罗生气的叫嚣道。

不过守卫的将士明显不会再帮忙,乖乖的掏出方才收下的银两还给了铎罗,然后丢下一句,“我们还有任务要忙,郡主还是请回吧,”便走了。

本来,铎罗来这里,是要告诉姐姐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并且绝对不会远嫁匈奴,要姐姐赶紧将这个消息回禀给太后和皇上。

可事实上,今日下午,铎罗刚离开皇宫。

桢妃就马不停蹄的将铎罗愿意和亲的消息,上禀给了皇上和太后。

现在可怎么办?

铎罗真的不知道。

“不如先回去吧?老爷在家肯定急坏了,”旁边的丫鬟锁着眉提示到,“再说,二小姐呆在这里,也是枉然,守将是绝对不会放咱们进去的。不如今日早些回去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就来这里去见大小姐?”

也对,必须养精蓄锐。

就这样,铎罗踏上马车,踏上返回端王府的路。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端王府内,正有一件大事等着她。

皇上派刘公公前来,晋封她为公主。

端王府内,灯火通明,刘公公已经等候多时,王爷和其他奴仆已经跪在地上多时,现在就等郡主回来。

咯登咯登的马蹄声突然响起,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响起。

紧接着便是骏马一生凄凉高亢的嘶吼声,以及车夫抽打在马身上的皮鞭身和车夫的吆喝声,“迂。”

所有人都知道是郡主回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大门口望去。

几秒钟的光景,落汤鸡状的郡主被下人搀扶着进入院内。

郡主进入院内的时候,见到院中的场景,自然也是吓了一跳。

刘公公怎么来了?

全家老少怎么都跪在地上?

定眼一瞧,原来公公手里拿着一道圣旨,紧接着耳畔便想起公公尖锐的唤声:“铎罗郡主接旨。”

什么?

我接旨?

要我接旨?

经过一整天的打击和暴风雨的侵袭,铎罗早已头昏脑胀,就连说话也是哑着嗓子的。

踉踉跄跄的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沙哑的答复到:“铎罗接旨。”

紧接着,刘公公便开始诵读圣旨里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特地晋封铎罗郡主为铎罗和亲公主,并恩准铎罗和亲公主明日进宫拜别太后皇上皇后桢妃等众人。为嘉奖端王爷深明大义,心系祖国,特此免死金牌一块,钦此。

圣旨读完,铎罗也清晰了,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被阿玛换了一块免死金牌,心想这一回阿玛和姐姐该高兴了吧?

呵呵!

可是她的心底,欲哭无泪。

原本还打算明日一早就进宫让姐姐推掉和亲之事,现在看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真的就这样代嫁吗?

她不甘心,可是心底又清楚,大势已去。

刘公公诵读完圣旨,接受了端王府的款待之后便离开了,刘公公离开之后,整个端王府陷入了欢庆。

不过,铎罗却早早回卧房歇息了。

“二小姐,你的头好烫啊,不如让奴婢去告诉王爷吧?也好让王爷派人去请郎中来?”郡主闺房内,小娟急声询问道,此时此刻她是唯一一个陪在铎罗身边的丫鬟。

小娟,比铎罗年长两岁,今年已经十八了。

算得上端王府里最机灵和相貌最好的丫鬟,平日里除了照顾铎罗的饮食起居,也会帮忙去端王爷的书房拾掇拾掇书房。

本来,若是不出和亲这档子事,就这两年,遇到合适的人家,小娟就会结婚。

可是现在,八成是要跟着铎罗去漠北高原和亲的。

这一点,小娟看得很清楚。

小娟和铎罗也算是一起长大,铎罗也从来没有将小娟当成下人看待过,所以两人感情自然很深。

“别去,也不要跟我提他,我死了他也不会伤心,他只会在意我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索性,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铎罗闷气沉沉的呵斥道。

这句话,可把小娟吓坏了,当即蹲在床边,握着铎罗的手,哭哭啼啼起来,“小姐,你可千万别说死,人都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相信老爷和大小姐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再者,就算他们真的不爱你了,我们也很爱你,还有自己也很爱自己,不是吗?”

可能是最后一句话触动了铎罗,总之她眨了眨眼,笑了。

是豁达的笑。

紧接着,便是豁达爽朗的声音,“对啊,我怎么忘了,我自己也可以爱我自己。我都已经十六岁了,都到了出嫁的年龄,怎么还能祈求别的人继续爱我呢?再者,我好似也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既然如此,又怎么能苛求别人来爱我?别的人都在好好爱自己,将最好的留给自己,我也应该好好爱自己,将最好的留给自己。”

事情发展到这一幕,端王府才算真正安宁下来了。

夜,黑的很深沉。

窗外,依旧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响。

院中,依旧有嘈杂的人语声在攒动,“嫁妆都准备好了吗?一件都不要拉下,皇上赐的是皇上赐的,咱们端王府陪嫁的是端王府陪嫁的......”

室内,床榻上,铎罗的头越烧越厉害,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的还是晕着的,总之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天大亮,阳光媚的耀眼,蓝色的天空中挂着又高又白的祥云。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祥和!

只可惜,铎罗病的不轻。

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催促着,穿上了最华丽的衣服,画上了最精致的妆容。

因为,今日要去宫里叩头致谢。

真是的,明明很不开心,还要委屈自己去磕头致谢?

铎罗心神劳累。

即便这样,耳畔还是不住的响起父亲悉悉簌簌的踱步声和粗暴的埋怨声,“真是的,病了怎么也不早说?装着什么都不说。就知道关键时刻掉链子,今天可是要进宫见皇上和太后的,怎么能够带着一个病怏怏的身体去呢?万一将病传染给皇上和太后,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真是胡闹,越来越不懂事了,本以为这么大已经懂事了。”

好几次,铎罗都想发作,都想冲出去当着父亲的面扯掉头上的发箍和发簪,可是病魔早已卷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反抗细胞。

再者,她心底清楚,代嫁之事,已经无力回天!

精心打扮之后,由端王爷带着,直奔皇宫,索性赶在吉时之前达到了皇宫。

看到这悠悠深宫,铎罗没有办法不感触,昨天晚上,她是那么的想冲进这里去,可就是进不去。而现在,她是多么的不情愿进入这里,可就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强迫自己进入。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宿命,包括她要代嫁出征匈奴的事情也是宿命。

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是个彪壮威武的男子?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和普通的匈奴人并不一样?真的只是三十来岁吗?

不过,从他刚刚继任大单于,就对中原边境展开史无前例的屠杀和迫害,铎罗郡主知道这肯定是一个凶残之人。

到底是一个什么程度的凶残之人?

还是扰乱边境只是他们的本性?和是否凶残没有关系?

这一切,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而此时此刻,不知不觉中,铎罗已经跟着阿玛来到了太后的如意殿。

如意殿内,病的头昏脑胀的铎罗,好几次差点睡着,索性太后年事已高,好似没有发现这一点,而且小娟又一直在旁边提点,在铎罗打盹的时候总是能第一时间推她一把。

太后,说了很多话,不过铎罗连一句都没听清楚。

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临走的时候,太后特地着人赏赐的一个镶刻着蓝宝石的镂空状发簪。

这东西看着就很高贵,不过却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佩戴的,向铎罗这种十六岁年纪的女子是绝对不会戴这种东西的。

接过礼物,好好的叩谢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如意殿。

要去的地方很多,除了如意殿,自然还得去皇后的鸾凤殿。

在鸾凤殿呆的时间倒不长,毕竟铎罗的姐姐桢妃和皇后算的上死敌,而铎罗的父亲端王爷和国相又是总给彼此挑刺的人。

在皇后那里拿来一些赏赐之后,就匆匆告辞了。

接下来,便是去仁庆宫去见姐姐。

真的不想去,但是又不能不去,因为就在铎罗在皇后的鸾凤殿拜别的时候,刘公公赶来传递了皇上的口信,说皇上也在仁庆宫等她。

不过,去仁庆宫也不能向去别的宫那样,两手空空直接就去。

怎么着,也得让对方付出一些代价,毕竟,对方让她这一生悲剧。

思来想去,派人去太医院请了一个太医。

姐姐不是说她身患重病吗?

就带着一个太医去,当着皇上的面让太医给姐姐诊脉,当着皇上的面,谅太医也不敢撒谎。

迈着疲倦的身体,在小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直逼仁庆宫。

此时此刻,正是一日中最闷热的时候,铎罗越发觉得头晕脑胀。

心想若是真的能晕倒,也好。

可就是晕不到!

不知不觉,身体已经迈入仁庆宫的宫门,耳畔响起仁庆宫掌事太监高昂的启奏声:“铎罗公主到。”

公主?

对了,已经成为公主了!

铎罗咧出一抹暗自嘲讽的笑,一步一步迈入仁庆宫正室。

本以为姐姐还会是昨日那副病怏怏的状态,不料今日竟然和没事人一模一样,不仅生龙活虎,还有说有笑。

见她进来,赶紧朝她走来,很是亲昵的挽起她的手,“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怎么会突然病了?阿玛也真是的,怎么能叫你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生病呢?要知道,你可是向来不生病的。”

“对啊,向来不生病的人昨日竟然病了,你说是不是天意?”铎罗抬起眼看着姐姐,心寒的问道。

姐姐像个罪人一样避开了她的目光,也就在避开的那一刻恰好看到了门外的米太医,随即冲着米太医,谦和地说道:“米太医,是太后叫你为铎罗公主看病的吧?赶紧进来吧,别耽误了公主的病情。”

铎罗扯走被姐姐挽在手里的胳膊肘,闷声闷气的说道:“他是我派人去太医院请的,姐姐昨日不是说自己重病垂危吗?妹妹挂念的很,今日特地不忘带个太医来给姐姐瞧瞧,再者姐姐有什么病,也好让皇上提前知晓知晓,”话到这里,特地转头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自然是一脸呆萌。

桢妃昨日重病垂危?

他怎么不知道?也没听人说起过?

“唉,是姐姐搞错了,有个庸医医术不到家,说姐姐得了什么病,就把姐姐下病了,不过现在都好了,”只见,桢妃突然这样解释道。

一句轻飘飘的搞错了就能毁掉她的一生?

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一个庸医身上就算了结了?

这就是姐姐处理事情的态度?

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她昨日那副重病垂危的模样,铎罗是绝对不会同意出嫁匈奴的。

说到底,就是被姐姐赤裸裸的欺骗了。

其实,来之前,铎罗就知道大势已去,但心底就是不甘。说到底,来仁庆宫就是发泄心底的怨气的,只是不曾想到皇上既然也在这里等待。

因为有皇上在,有些争执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再过几日,就要出嫁,到时候,朕一定亲自去送行。公主还有什么需要的想要的,尽管开口,朕一定会全部答应,”皇帝好似已经看出了端倪,看出来姐妹之前的情谊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亲昵,为避免尴尬看似要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还是要象征性的关心公主一番。

“谢谢皇上,不过,铎罗想要的东西,皇上是给不了的。皇上能够给的起的,也不是铎罗想要的,”铎罗真的是病糊涂了,竟然会如此放肆的对皇上讲话,要知道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皇上讲话。

铎罗是病糊涂了,不过桢妃可没有糊涂。

焦急忙慌的冲着铎罗厉声呵斥道:“铎罗,越发无法无天了是不是?怎么能够这样对皇上讲话呢?皇上可是九五之尊,”紧接着转头对着皇上叩头谢罪,“皇上请恕罪,想来妹妹是病糊涂了,就请看在妹妹和亲有功的份上,不要和她计较。”

“朕不会与她计较的,你们姐妹想必还有很多私密话要说,朕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也不方便,就先走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刘公公去办,”丢下这句话之后,皇帝扬长而去。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帝生气了。

不过,铎罗这个即将远嫁的人,才不在乎这个中原皇帝会不会生气,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

“你真是病糊涂了,怎么能那么对皇上讲话呢?要是搁在以前,你讲这话就是大逆不道,索性现在你是和亲公主,皇上是不会跟你计较的,但是做人做事要有分寸,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在发生了,不然我和阿玛会被你害死的,”皇帝前脚刚走,桢妃后脚就开始悠悠责怪起铎罗来。

正好,铎罗也想吵架。

现在终于有人挑起了祸端,她求之不得。

“哼,既然给不起,那就不要假惺惺的问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假惺惺的人。哼,以为给我一个公主的头衔,我就会对你们感激涕零?可是我分不清楚,公主的头衔和郡主的头衔对我铎罗到底有什么区别?既然我连这两者的区别都分不清楚,又怎么能奢望我会因此感激你们?”铎罗闷气沉沉的叫嚷道。

仆人们,都识趣的退下了。

室内,顿时只剩下这姐妹两。

可是,此时的姐妹俩,可不是多年前在王府时的姐妹俩。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早就都变了。

“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不满,但是你心底必须清楚,这婚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若是不嫁,你就是欺君之罪,我也是欺君之罪,阿玛也是欺君之罪,整个端王府都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遭殃,”姐姐厉声呵斥道。

铎罗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此时此刻,心底堆满了哀伤。

哀伤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这一下,她的心,终于平静了。

只是怨,还未消退,而且永远不可能消退。

姐姐的声音短暂的停滞后,继续响起,“此事是我一人的计谋,阿玛起初也是不答应的,但是我给他来了一个先斩后奏。你恨我怨我都可以,但是不能不顾阿玛的死活,他这些年来可是没少疼你爱你。”

姐姐的话,铎罗已经不敢再相信。

自从昨日在阿玛的书房看到那份信,她就不敢再相信姐姐和阿玛说的任何一句话,做的任何一件事。

联想到阿玛今早在走廊下的徘徊和咒骂,铎罗觉得此事阿玛也和姐姐一样,绝对是主谋,而不是被动参与者。铎罗觉得姐姐方才之所以那样说,就是害怕她真的丢下阿玛和整个端王府不管。

算了,铎罗累了,不想争了,也不想理论了。

接下来的几日,铎罗一直呆在端王府养病,倒是有不少亲戚朋友来看望和拜别,不过铎罗一个都没见。

因为不想见任何人。

因为希望大家都当作她突然暴病而亡了!

不想再见任何曾经熟识的人,也不想被熟识的人再见到。

时间亦如蒸发的流水在飞速的消逝,转眼间,已经是出行之日。

原本是定在午时三刻这一以吉时在端门正式送行的,可是铎罗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听到任何哭声,就叫车夫提前半个时辰出发了。

虽然没有听到别人的哭声,可是却听到了自己的哭声。

车厢内,铎罗呜呜咽咽的哭了足足半个时辰,而且看上去一时半会哭声还不会停。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心中委屈难受。

现在,她唯一挂念的人就是已经去世多年的额娘。

这一走,这一生,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今后就再也不能跪在额娘面前为额娘祈福了。

突然,她很想叫马车掉头,好想回去看看那些送行中的亲人。

因为她意识到,这一去,这一生,和这群人,几乎等于诀别了。

想到这一生,和这群人,几乎等于诀别了,眼泪加速夺眶而出。

想到从现在起,自己需要一个人在漠北高原开始新的一切,彷徨席卷了她。

真后悔,阻止了父亲让小娟陪嫁的决定。

当时,决定留下小娟,当然是奔着为小娟好的念头。

可是现在,想到从今以后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底越发孤寂。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自私一些。

别的人都可以自私,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何况,她不自私,就能阻止别人的自私吗?

别人的自私的行为不终止,到头来受伤的还是她。

马车越走越远,早已将豪华气派的送亲团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此时此刻端门外的送亲队伍,并没有因为和亲公主的提前离开而受到很大影响。

毕竟,匈奴使者还留在那里接受着最后的欢庆和告别。

再者,文武百官也都在那里参加的告别仪式。

后宫嫔妃们也都齐聚在一块闲聊着,有的在羡慕铎罗,有的则为铎罗的一生担忧。

“铎罗这个孩子,肯定是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场面才提前离开的。那日,如意殿内,我看这孩子身体不大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带着一个病怏怏的身体上路,”太后忧心忡忡的慨叹道。

桢妃嬉笑着答道:“早就好了,铎罗向来身体就好,很少生病,每逢生病也都是第二天就大好了。”

“铎罗怎么能不再吉时离开呢?这不吉利,恐怕以后要生祸端,”这个时候皇后自然是要鸡蛋里挑骨头的。

“快别说了,这孩子已经够苦够懂事了,换做是你,给你一个公主的头衔,你也肯去匈奴那里?”太后些许生气的埋怨道。

这一回,太后可是明明确确站在了桢妃这一边,往常桢妃和皇后起冲突的时候,太后几乎都是偏向于皇后。

这一回,桢妃可高兴了,联想到上回太后和皇上答应将小皇子过继给她,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已经来临了。

“铎罗真的是懂事了,阿玛也真是费心了,才将铎罗调教的这么懂事。那日,我只说咱们大清王朝需要你,铎罗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和亲之事,还说若是自己远嫁匈奴能给大清王朝和边境居民带来安宁,自己将心甘情愿并终身无憾,”这个时候,桢妃自然是要挑一些太后喜欢的话说的。

索性,铎罗已经走远,不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保准会哭的更厉害,更肝肠寸断。

当然,也不全是悲惨的消息。

虽然铎罗临走的时候,祈求端王爷将小娟留在中原,并且帮小娟找一户家境殷实为人厚道的人家。

不过,小娟匆匆回家拜别了父母后,还是直奔端门。

索性赶上了匈奴使者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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