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宛秋便带着陆茗轩去请安，老太太见了孙子虽然高兴，却还是奇怪道：“轩儿今日怎么没早早的去学堂？”
宛秋笑着打趣道：“祖母，他淘气不肯去学堂呢，今天还向先生告了假。”
“才不是”，陆茗轩雪白的小脸上顶着一双熊猫眼，瓣驳道：“祖母，你别听姐的，她又取笑我呢！今儿我告诉她昨晚做了怪梦，整个晚上都睡不找，她就是不肯信，还非要说我是找借口偷懒不去学堂。祖母你评评理，我这么上进的孩子怎么可能偷懒啊！我是整晚都睡不好才休息一天的！”
老太太看着他果然挂着黑眼因，虽然心疼却也奇怪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会睡不着，是不是睡前喝了浓茶，祖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下人们不敢约束你，你自己也该仔细点……”
“祖母！不是这样！我是昨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发了洪水，家里一片王阳，我到处找祖母和姐姐却找不到，然后就看见……”
“轩儿！梦中的事情岂能够当真，快别说了，祖母，你别理他，小孩子闹着玩呢！”宛秋声音突然提高了，难得对陆茗轩露出严厉的神色，陆茗轩一愣，不知不觉就住了嘴，欲言又止地望着宛秋，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老太太和张妈妈对视一眼，罗妈妈笑道：“既然大小姐说不提，大少爷你就别提了，老奴还有事求着大小姐呢！”
“罗妈妈有什么事？”宛秋和颜悦色地问。
“老太太想要一个银鉴金九凤镶翠抹额，选了半天却不知什么花样合适，老奴想请大小姐帮着拿个主意呢！”
“妈妈说的哪里话，有什么直接吩咐便是了。”宛秋笑地更亲切。
“既如此，就请大小姐和老奴去暖间一趟儿，老奴把花样都拿出来，您慢慢选？”
宛秋点点头，站起来向陆茗轩道：“好好陪着祖母说话，切不可胡言乱语。”
陆茗轩冲着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回头钻进老太太怀里，道：“还是祖母对我最好，大姐好凶！”
老太太轻柔地拍拍他的背，道：“不可胡说，这家里除了我这个老太婆，最疼你的人就是秋儿，长姐如母，她处处护着你，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陆茗轩抬起头，看着老太太，不管这个祖母对旁人怎样，她对自己的确是好的，甚至比爹还要真心些，这样想着，他的眼眶不由自主红了。老太太赶忙把他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道：“昨晚到底梦到了什么，你仔细和我说说。”
陆茗轩想了想，道：“我昨晚梦到发了大水，水势很大很猛，我乘了小舟，到处找祖母和姐姐都找不到，最后看到所有的屋子都被洪水冲垮了，姐姐被压倒在横梁下一动不动，浑身都是血，我怎么喊都她都不理我……我吓得不行，却又看到……看到祖母……祖母你也……然后一个浪头打过来，连我都掉进了水里。”陆茗轩说不下去了，眼中露出极为恐慎的神色。
老太太听了心弦震荡，眼皮直跳，却是强自镇定，轻轻拍拍陆茗轩的手背，道：“傻孩子，你姐姐和祖母不都安全在这里好好的吗？到底是梦，梦都是反的。”
陆茗轩似乎觉得这梦境十分荒谬一般，不好意思地笑笑：“祖母说的对，这不过是个梦罢了，只是一整夜我都反反复复做这个梦，怕得不行，最后干脆不睡了，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傻孩子，京都可从来没有发过水灾呀。”老太太失笑，笑着笑着却突然顿住了，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闪过，突然抓住陆茗轩的手，道：“轩儿，你确定是洪水？”
“是啊，好大好大的水，我怕的不得了。”陆茗轩说着话似乎心有余悸，也反过来握住老太太的手道：：“好在醒过来祖母和姐姐都没事。”
老太太笑着又安慰了他几句，宛秋回来后祖孙俩赶紧换了话题，宛秋见状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等宛秋姐弟离开，老太太将这一切告诉了罗妈妈，罗妈妈笑道：“老太太，大少爷还是个小孩子，竟把梦当真了，京都从古至今就没有大水啊”
“谁说不是呢，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越想越觉得不对，人常说梦是上天的预示和警告，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在向我们示警？”
“老太太的意思是——”
老太太不再回答，却低下头，口中反复地念着一句话：“虞书上说，洪水浩劫，浩劫……劫？杰？”
罗妈妈知道老太太向来迷信的很，定是怀疑了什么，却不好说破，只能再三劝说了两句，老太太却一直阴沉着脸。
杏芜院中，陈氏哀嚎了一夜，陆仕元也头痛了一夜，姚妈妈见到这情形，低声道：“老爷，老奴瞧夫人倒像是被什么冲撞了，不如请个有灵通的仙姑回来看看……”
“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堂堂吏部侍郎，妻子有病不看大夫却去看什么仙姑，传出去贻笑大方！”陆仕元怒容满面地斥责道。
陈氏在床上却又尖叫一声，捂着头哀哀哭着，陆仕元被她喊的心里一跳，赶忙要进去看，却被陆宛灵拦住，道：“爹爹，女儿求您了，快请个仙姑回来看看吧，母亲这样下去，万一伤到了弟弟可怎么办？”
陆仕元一愣，半响说不出话，最后猛地一跺脚道：“罢了，去吧，悄悄的去，不要惊动了旁人。”
“是”，姚妈妈低下头，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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