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儒惊问:“又何人被杀?”
“此更不是别人,是,是蔡大人蔡仆射府内家丁,蔡柴之前的跟班喽啰名曰郎黄的。”
“啊!——”汉儒山梁不约而同皆呼出一声。
汉儒随即又曰:“怎么会是他?此节骨眼儿上……”
山梁情不自禁:“哦,果然有人……替天行道……”
汉儒一思忖,敲敲茶案,示意曹葫芦坐下说。山梁会意,迅疾起身给葫芦让座又斟上热茶,递至手上,“曹大人请饮茶。”
曹葫芦接了茶盏对山梁点点头,又坐于汉儒对面,方挺住喘息慢慢说曰:
刚刚,也就是半个时辰前,三两个小娘子到东门外汴河北郊野去赏花,其中一人去树林小解时发现了一具尸体,当即便报与了彩虹桥头之巡捕。
巡捕前去验尸勘察,一下子便认出了这个经常滋事生非的,原蔡衙内的跟班郎黄。幸好天气尚冷,尸体便未腐败,伤口尚能勘验,乃被飞镖一镖毙命。也大约判断出,案发于五六天前,应该是第一桩案。
汉儒听罢,手指敲案思索,眼角却偷瞟山梁。瞥见山梁依然带着笑意,是心情不由自主的外溢。
山梁见两位大人皆沉默不语,觉察可能是自己掺和期间,让两位官员不便交谈,便站起身告辞躲了出去。
门刚一关上,汉儒便听见山梁对英竹喊:“娘子,娘子,我,我刚听得一消息,哎,哎,那个黄狼也,也被人杀了……”语气中的喜悦,汉儒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暗自叹口气:“这率直的贤弟,都不知道,哦,是不想对我这位仁兄隐藏心经!可是,可是,他却意料不到,或许将要,将要大祸临头了也!……”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给曹葫芦,他站起来对曹葫芦说的是:“这接二连三的凶案,都与蔡大人有关,又皆发于京都地面,我不能再隐于人后了。你,随我一同赶往都堂左仆射公房面禀蔡大人,再聆听他之训示。”
……
□□
当汉儒与葫芦进到左仆射公房时,果然,董不惟、刘岱已经再那里了。
显然,三人也正在议论此事。
蔡靖背剪双手来回踱步,面色发紫,气喘吁吁。
“蔡大人!”汉儒拱手行礼,曹葫芦紧随其后垂首立于一旁。
蔡靖猛地转过身,眼中血丝密布,额角青筋暴起:“汉儒,你来得好!你也听说了——连一个小小的跟班,都保不住性命了!这汴京城,究竟是谁的汴京?!”
汉儒回应劝慰:“左仆射大人息怒,此案虽奇,但未必没有线索。我听葫芦述曰,郎黄是一镖毙命,虽非与人搏斗,然,并非未留痕迹。”
葫芦接曰:“而且,他被杀之地点,是在汴河北城郭外之郊野,那里平日少有人去。一个家丁,为何独自跑到那种地方去?这本身就蹊跷。”
蔡靖重重拍案:“蹊跷?蹊跷的事还少吗!蔡柴之死蹊跷,郎黄之死也蹊跷——是不是下一个,就要轮到老夫我了?!”
室内一时寂静,只有蔡靖粗重之喘息声。
董不惟沉吟片刻,上前一步,轻声道:“蔡大人,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郎黄是蔡公子生前之随从,或许知道些旁人不知的内情。他的死,恐怕……与公子之案有牵连。”董不惟抬眼,目光凶狠,“若有人不愿旧事被重提,便可能灭口。”
蔡靖瞳孔一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是说……杀柴儿的人,仍在暗中行事?”
“未必是同一人,然却很可能皆与一人有关联……”董不惟暗中瞥一眼廖汉儒,不再详说,顿了顿又解析:“郎黄虽是个喽啰,但公子生前许多事,都是经他之手。他若突然想说什么,或欲以此挟谁,遂惹来了这……”
刘岱插言说:“侍郎言之有理。此不知深浅之街痞,讹诈已习以为常……”说至此,瞥见蔡靖眸光露火,便速住了口。
曹葫芦却接言曰:“也未必这么复杂。诸位可再想想,即便他欲讹诈什么人,更不会去至偏僻地儿,那岂不是自寻险境?按常理,他应寻一个茶肆雅间或酒楼包间,甚至就是青楼里,也比那地儿安全还便捷。我倒觉得,那截儿市街多有青楼妓院,还多吃食摊儿,他或许约了什么小娘子吟风弄月故作风雅……哎,别说,他身亡之地儿恰有数株桃树,此时,桃花儿正旺。故,或许因此惹起情杀。此,可参见他之前数起青楼滋事。”
蔡靖一时无法辩驳,遂不耐烦摆摆手:“老夫之意,不惟、汉儒两位主官,汝二人上心细究案理,将连续思桩暗自关联起来,要证据!证据!刘岱、曹葫芦两位要员,赶紧再去勘验现场,务必找出有用线索。我要结果,我要答案!答案!非是推测!”他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
四人退出后,并没合于一处共同办案,而是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思路,于是便各自查各自的去了。
汉儒则带了曹葫芦速赴郎黄案发现场。
他想看看究竟是谁先杀了郎黄!或者说,是谁先杀郎黄,再杀三人!
□□
汉儒和曹葫芦赶到汴河北郊时,太阳已经西下。
现场已由都府的仵作与差役围着,百姓远远聚着议论。
见汉儒二人前来,为首的捕头忙迎上:“廖大人、曹大人,尸身尚未移动,但已验过一轮。”
汉儒不答,近前观看,见郎黄的尸首是在堤路下、树林边、三五株桃树下,的确桃花儿尚未完全落败。
尸首蜷缩在一堆干柴草上,落花零星沾在衣襟血渍上,确有几分诡异凄艳。
一镖正中咽喉,镖刀已被取走,伤口紫黑,果然精准狠辣。
曹葫芦蹲下身细看伤口,低声道:“入肉角度略向下,凶手应是立于堤上发射。”
汉儒则起身环视四周。
此处虽称郊野,其实离东门不足三里,距虹桥不过一里半。汴河在此拐弯,岸边有货栈码头,不远处还有兵营,白日人迹并不算少。
他目光扫过堤路——泥壤半干,除了差役杂乱脚印,近尸处有两行浅陷的靴印,尺码不大,却步伐跨度稳实。更奇的是,桃树旁泥里,似有半枚女子绣鞋的尖头印,极浅,似是被匆匆抹过却未净。再往远处看,竟有两行马蹄的踏痕,明显一深一浅,是从西面之村里来,却是向北面之郊野去了。
“四五日前可有雨?”汉儒问捕头。
“回大人,五日前晨晓下过一阵小雨,然日出后不影响走路。”
汉儒心头一震,几乎猜度出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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