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初露,天色尚蒙眬如纱,苏清颜便已从睡梦中苏醒。
苏清颜刚洗漱完,小翠忽从门外匆匆奔入,气喘吁吁道:“三小姐,温……温学士来了,此刻正在咱们院门口等候呢!”
“温大哥来了?”苏清颜赶忙与老陈头告辞,疾步折返。
刚至院门口,便瞧见温景然伫立在那株古老的槐树下,手中执着一卷纸,面色相较平日更为凝重。
“温大哥,您怎的这般早便过来了?”苏清颜款步上前,问询道。
温景然将手中的纸张递与她,道:“此乃将军府的告示,今晨我路过之时恰好目睹,念及你昨日提及欲打听小公子的病情,便特意为你取来。”
苏清颜接过告示,但见其上写道:“犬子赵珩突染急症,腹痛不止,遍邀名医,均无成效。若有能妙手回春者,赏银百两,另赠绸缎百匹。”落款处赫然写着“镇国将军赵烈”。
“赵珩……”苏清颜轻声念着小公子的名讳,“温大哥,您可晓得赵小公子具体是何症状?除却腹痛,是否还有其他异样?”
“据家父所言,小公子起初仅是食欲不振,难以下咽,而后便开始腹痛,且疼痛愈发剧烈,如今连水都无法饮下。太医们皆称是‘邪气入腹’,开了诸多汤药,却均无济于事。”
温景然眉头紧锁,“凝薇,你该不会是意欲……前往将军府一试身手吧?”
苏清颜颔首,坚定道:“我欲一试。倘若能治愈赵小公子,不仅可获赏银,为医馆增添些许资本,更能得将军庇佑,日后柳氏若再妄图刁难我,想必也得三思而后行。”
温景然面露犹豫之色,劝道:“然将军府此前延请的皆是声名远播的男医,你一介女子,将军恐难轻易置信于你。况且此病症连太医都无能为力,你若无法治愈,说不定还会招惹祸端。”
“我知晓其中风险,但总该一试。”
苏清颜语气决然,“温大哥,你能否陪我前往将军府附近探看一番?即便无法径直入内,多打探些消息亦是好的。”
温景然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只得点头应允:“好吧,我陪你去。”
二人刚迈出相府大门,便瞅见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停歇在路旁。
一位身着青色长衫,颇具管家模样之人,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口中还念念有词:“这可如何是好?小公子又疼得昏厥过去了,若再寻不到能治病的大夫,可就……”
苏清颜心中一动,款步上前,轻声问询:“这位管家,请问您可是将军府之人?可是赵小公子的病情又加重了?”
管家抬头打量了苏清颜一番,又将目光投向温景然,面露疑惑:“你们是何人?怎会知晓将军府之事?”
温景然赶忙答道:“在下温景然,这位是沈姑娘,她略通医术,听闻小公子病重,特来询问情况,看看能否略尽绵薄之力。”
管家眼中陡然一亮,赶忙紧紧握住苏清颜的手:“姑娘当真会医术?快!快随我前往将军府!小公子如今命悬一线,若姑娘能妙手回春,将军定不会亏待于你!”
苏清颜心中暗喜,未料竟如此顺遂,赶忙点头应道:“好,我们即刻动身!”
登上将军府的马车,苏清颜心中既忐忑又满怀期待。
温景然坐在她身畔,低声叮嘱:“莫要过于紧张,若实在无法治愈,咱们便即刻离去,切莫逞强。”
“我明白。”苏清颜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布包,里面盛放着她预先备好的银针与些许烈酒——烈酒可用于消毒,银针则能在关键时刻应急,这些皆是她从急诊包中翻找出的“法宝”。
马车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将军府。
但见府门巍峨高耸,气势威严。
门口伫立着几位侍卫,见管家领着苏清颜和温景然前来,赶忙迎上:“王管家,可寻到大夫了?”
“寻到了!寻到了!”王管家一边疾步向内走去,一边高声呼喊,“快去通报将军,就说觅得能医治小公子的大夫了!”
踏入将军府,只见路上往来的丫鬟仆妇皆神色匆匆,足见众人对小公子病情的忧心忡忡。
行至后院的正屋,一位身形魁梧、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正立于门口,面色阴沉如墨,此人正是镇国将军赵烈。
赵烈瞧见苏清颜,微微一怔,眉头紧皱,质问道:“王管家,你所言的大夫便是她?一个黄毛丫头?”
王管家赶忙解释道:“将军,这位沈姑娘虽年纪轻轻,但她精通医术,或许能治愈小公子也未可知。如今太医们皆已无计可施,不妨让她一试?”
赵烈面露犹豫之色,目光投向苏清颜:“姑娘,你当真能治愈我儿的病症?若无法治愈,贻误了病情,你可晓得后果?”
苏清颜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将军,我不敢妄言必定能治愈,但我可先为小公子诊脉,探清病情。若我确实无能为力,届时再另请高明亦不为迟。”
赵烈思忖片刻,颔首道:“好吧,那你随我进来。”
步入屋内,便见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卧于床榻之上,面色枯黄如败叶,嘴唇干裂似干涸的土地,眉头紧蹙,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床边环绕着几位丫鬟,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太医,正摇头叹息,满脸无奈。
“李太医,你暂且避让一下,让这位沈姑娘瞧瞧。”赵烈对太医说道。
李太医回头瞥了苏清颜一眼,满脸不屑:“将军,连老夫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何办法?这岂不是白白贻误小公子的病情?”
苏清颜并未理会李太医的冷嘲热讽,径直走到床边,先是细细端详了赵珩的面色,又轻轻翻开他的眼皮查看,而后伸出手,轻柔地搭在他的手腕之上。
赵珩的脉象微弱且急促,跳动紊乱无序,苏清颜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把握——此症极有可能是肠梗阻。在这古代,尚无“肠梗阻”这一说法,太医们想必皆以为是“邪气入腹”,故而开具些驱邪的汤药,自然毫无效用。
“如何?看出些端倪了吗?”赵烈焦急地问道。
苏清颜直起身来,面向赵烈道:“将军,小公子此症并非‘邪气入腹’,实则是肠道梗阻,致使食物与水皆无法下行,故而才会腹痛难忍、食不下咽。若再拖延下去,肠道恐会坏死,届时便真的回天乏术了。”
李太医冷笑一声:“一派胡言!何谓肠道梗阻?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听闻过这般荒诞之说!你这分明是在妖言惑众!”
苏清颜并未理会他,继续对赵烈说道:“将军,欲治愈小公子,需行‘开腹’之术——即在他的腹部划一小口,将梗阻之物取出,再缝合伤口。虽说此术听来凶险万分,但却是当下唯一的救治之法。”
“开腹?”赵烈大惊失色,“这岂不是要了我儿的性命?万万不可!绝对不行!”
“将军,如今已然别无他法!”苏清颜焦急万分,“小公子如今已危在旦夕,若不尽快施行手术,再过几个时辰,纵是大罗神仙下凡,亦难挽救他的性命!”
恰在此时,床榻上的赵珩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旋即昏厥过去。
丫鬟们吓得惊慌失措,齐声高呼:“小公子!小公子你醒醒!”
赵烈面色骤变,旋即急切地攥住苏清颜的手,神情凝重道:“姑娘,你当真胸有成竹?倘若我儿遭遇不测,我定不轻饶!”
“我笃定能行!”
苏清颜言辞坚毅,“然我需筹备些许物件:烈酒、洁净的针线、剪刀,以及数块净白的布帛。此外,我需一间静谧的房室,不得有人惊扰,温大哥可留下助我,其余众人皆得离去。”
赵烈赶忙颔首:“好!我即刻着手准备!”
转瞬之间,所需之物便已备齐。苏清颜嘱温景然将房内众人尽数遣出,仅留他们二人。
她先是把烈酒倾洒于布帛之上,细细擦拭剪刀与针线——此乃最为简易的消毒之法,虽不及现代的消毒药剂那般精良,却聊胜于无。
而后,她手持银针,于赵珩的穴位处精准刺入几针,以缓其痛楚,又让温景然协助按住赵珩的身躯,以防其术中苏醒乱动。
“温大哥,待我划开腹部之时,你切莫惊慌,亦勿要手抖,只需帮我传递物件即可。”
苏清颜一边言语,一边用烈酒为赵珩的腹部进行消毒。
温景然吞咽了口唾沫,点头应道:“好,我不惧。”
尽管内心紧张,但苏清颜的双手沉稳依旧——在现代,她曾操持过无数台外科手术,开腹之举于她而言并非难事。
她执起剪刀,在赵珩的腹部轻轻划开一道小口,果不其然,内里堵塞着一些尚未消化的食物渣滓。
她小心翼翼地将残渣取出,接着用针线仔细缝合伤口,再以洁净的布帛包扎妥当。
整个过程约莫耗时一个时辰,待她完成之时,额头已然布满细密的汗珠。
温景然赶忙递上一方布巾:“你着实辛劳,快拭去汗水。”
苏清颜接过布巾,轻拭汗水,长舒一口气道:“好了,只要后续悉心护理,谨防感染,小公子不久便能康复。”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赵烈的声音:“姑娘,情形如何?我儿无恙否?”
苏清颜打开房门,对赵烈说道:“将军宽心,小公子已然无碍,稍歇片刻便能苏醒。日后每日以烈酒为伤口消毒,切莫让他食用难以消化之物,假以时日便会痊愈。”
赵烈赶忙步入房间,望着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的赵珩,激动得眼眶泛红,对着苏清颜拱手作揖:“姑娘真乃当世神医!大恩大德,无需多言!日后姑娘若有所需,尽管告知于我,我赵烈定当全力相助!”
李太医立于一旁,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再也说不出讥讽之语,只得灰溜溜地离去。
苏清颜微微一笑:“将军过谦了,我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对了,近日我于城西租赁了一处铺面,预备开设医馆,倘若日后将军府有人身体抱恙,随时可来寻我。”
“开设医馆?甚好!”赵烈欣然说道,“我即刻派人给你送去一百两纹银与绸缎,再为你题写一块匾额,定保你医馆生意兴隆!”
自将军府而出,苏清颜心中仿若饮了蜜般甜润——不仅治愈了赵珩,获将军支持,还解决了医馆的资金难题,可谓一举数得。
温景然望着她喜形于色的模样,微笑道:“我就知你定能成功。如今有了将军的扶持,柳氏再不敢轻易寻衅滋事。”
“是啊,多亏你陪我前来。”苏清颜满怀感激,“若不是你,我连将军府的门都难以踏入。”
二人正交谈间,忽见小翠神色慌张地奔来,急切道:“三小姐!大事不妙!柳氏差刘妈妈领着诸多仆妇前往医馆装修之处,言称您未经相府应允便开设医馆,欲砸毁您的铺面!张嬷嬷竭力阻拦,都快被欺侮得落泪了!”
苏清颜面色一凛——柳氏果真是阴魂不散,竟趁她不在之时前来捣乱!她赶忙对温景然说道:“温大哥,我得即刻赶往医馆查看!”
“我与你同去!”温景然急忙跟上。
行至城西的铺面,远远便瞧见一群人围聚在门口,刘妈妈正双手叉腰,对着张嬷嬷叫骂:“你这老货!竟敢阻拦我?这铺面乃是沈凝薇那小妮子租赁的,她未经夫人许可便开设医馆,此乃忤逆之举!今日我便要砸了这破地方,让她知晓谁才是相府的当家主子!”
张嬷嬷护在门口,气得浑身发颤:“三小姐开医馆又怎样?她用的是自己的银钱,又未动用相府分毫!你凭何砸她的铺面?”
“凭什么?就凭夫人的吩咐!”刘妈妈说罢,便要指使仆妇们强行闯入。
“住手!”苏清颜高声喝止,快步上前。
刘妈妈瞧见苏清颜,微微一怔,旋即冷笑:“沈凝薇,你可算回来了!你未经夫人同意便开设医馆,还与将军府之人往来,眼中可还有相府?今日我便要代夫人好好教训你一番!”
苏清颜行至刘妈妈跟前,神色冷峻道:“我开设医馆,与相府毫无瓜葛,更无需柳氏首肯。你若敢动我铺面分毫,我此刻便去告知将军,言说你蓄意破坏他举荐的医馆,你且看将军能否饶你!”
刘妈妈心中一慌——她适才只顾着帮柳氏搅局,却忘了苏清颜刚从将军府归来,且治好了小公子,将军必定袒护她。
但她仍强作镇定道:“你少拿大话吓唬我!将军岂会理会这等琐事?我劝你趁早将铺面退还,否则夫人定不会轻饶你!”
彼时,周遭众人亦纷纷议论起来:“这刘妈妈着实过分,人家开医馆与她何干?”
刘妈妈见犯了众怒,对仆妇们道:“咱们走!”
望着刘妈妈等人狼狈离去的背影,张嬷嬷赶忙拉住苏清颜的手:“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方才可吓死老奴了!”
“嬷嬷,让你受委屈了。”苏清颜轻拍张嬷嬷的手,“往后她们若再敢前来捣乱,咱们便求助于将军,无需惧怕她们。”
此时,温景然走上前来,微笑道:“看来往后无人敢再来给你添乱了。我方才已吩咐工匠们继续装修,再过几日,医馆便能开业。”
当日午后,将军府之人便送来一百两纹银与绸缎,还有一块书有“妙手回春”的匾额。
苏清颜让工匠将匾额悬挂于铺面门口,过往行人瞧见匾额,皆好奇地围拢过来,纷纷打听这是哪位神医的医馆。
张嬷嬷与小翠忙着向众人解释,苏清颜则在一旁看着,脸上绽出笑容。
她明白,医馆尚未开业,便已声名初显,这无疑是个良好的开端。
晚间回到相府,苏清颜刚踏入院子,便见沈凝雪面色不善地伫立在门口,目光怨毒地看着她:“沈凝薇,你倒是本事不小,竟能让将军为你送匾额!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娘定不会让你好过!”
苏清颜冷笑一声:“我能否好过,岂是你们能左右的。待我医馆开业,便会搬离此处,从此不必再看你们的脸色。”
沈凝雪气得说不出话,转身跑开了。
苏清颜并未理会她,径直走进房间,取出草药笔记,开始钻研明日需准备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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