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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万相簿 第十一章 数据祭品:灵魂的收割与麻木

小说:众生万相簿  作者:徐徐归来  回目录  举报

时间失去了刻度。意识如同漂浮在粘稠的黑色油污里,时而清醒,时而沉沦。身体被随意地带到顶楼一间套房,这里没有神龛,却比包厢更像祭坛——四壁挂着巨大的、由无数微小屏幕组成的电子幕墙,屏幕上无声地滚动着各种数据流、模糊的人体影像片段、以及那个无处不在的荆棘黑桃徽记。昼夜不分,只有窗外城市冰冷的光线在厚重的防窥窗帘缝隙间明灭交替,映照着屏幕上诡异的光影。身体总是带着钝刀子割肉般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铁锈般的腥甜。有时,灵魂仿佛脱离了躯壳,飘浮在天花板下,漠然地看着下方那张巨大的床上上演的、属于别人的、污秽不堪的“数据采集仪式”。冰冷的摄像头如同无数只眼睛,从各个角度无声地记录着一切。

李哲也是“采集者”之一。他出现的频率不如陈默和阿杰那般密集,但每次到来,动作间都透着一种刻意的、程序化的精准。不同于陈默沉浸在施暴的快感,也不同于阿杰享受执行教义的权威。他更像是一个专注的工程师,调试着他的设备(有时是“神之眼”,有时是更精密的传感器),确保“灵魂数据”的完整性和清晰度。他的眼神很少停留在“祭品”本身,而是更多地聚焦在连接设备的平板屏幕上,观察着跳动的生理指标曲线和实时传输进度条。

一次,他的传感器似乎捕捉到了异常强烈的神经信号,他皱了皱眉,动作变得更加粗暴,试图“刺激”出更标准的反应模式。尖锐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出声。他猛地停下,目光终于从屏幕移开,冰冷的镜片后闪过一丝被打断工作的不悦。他凑到我耳边,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如同读取实验报告:“痛觉神经阈值异常升高。干扰数据采集。根据《灵魂归档手册》第7章第3节,需要施加标准化的‘压力测试’以校准感知。”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喷在耳廓,激起一阵纯粹的生理厌恶。

“还记得加入时的‘净化誓言’吗?”他手指用力按压传感器贴片,如同留下电极烙印,“你宣誓将身心数据,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圣殿’,以求窥见‘真实’。”他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代码,“此刻的抗拒,是对誓言的亵渎,是对‘暗河’真理的遮蔽。”

“嘶!啊!”剧痛让我失声。

“当时录入的生理基线显示你有高度可塑性,”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现在,请配合校准流程。你的‘真实’,需要痛苦来显影。”他毫无波澜地陈述着,手上的“压力测试”力道严格按照某种看不见的规程加重。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诊断书,瞬间刺穿了厚重的麻木!模糊的记忆碎片骤然闪现:昏暗的“净化室”,李哲操作着仪器,记录着初始数据,我浑浑噩噩地在某种致幻气体中念诵誓言…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对数据的专注。原来从那一刻起,我就只是一串有待分析和上传的代码?他并非记恨,而是彻底将我物化为实验对象!他的“恶意”,是系统性的、非人的工具理性!

这个认知让我如坠程序设定的逻辑陷阱,冰冷而绝望。他是这场“数据献祭”中最核心、也最冷酷的操刀手!

陈默打电话召唤其他“高阶采集者”时,若李哲在场,他会对着话筒,声音平稳无波,如同汇报实验进展:“记录者呼叫‘深渊之眼’,样本编号XJ_ZT_2022_01,当前处于‘深度可塑期’,‘灵魂震颤’数据丰富,建议进行‘多节点并行采集’,丰富‘暗河’数据库模型。”电话那头通常会沉默几秒,然后传来一个同样平稳、电子合成般的声音:“请求收到。授权码Delta-7。确保‘原始数据’完整性。”一旁的阿杰听到,总会爆发出粗野的嗤笑:“装他妈什么科学家!不就是搞黄色上瘾还立牌坊!”

……

记忆的碎片如同染血的二进制流。那扇厚重的门开了又关,陌生的、熟悉的面孔,带着如出一辙的、研究员观察小白鼠般的冷漠眼神进进出出。房间里的气味从未消散——消毒水、汗液、还有精密电子设备运行时散发的微弱臭氧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象征异化的科技气息。地上散落着废弃的传感器贴片和数据线。我成了这科技牢笼里一个沉默的、被采集的“原始数据源”。

身体也变得陌生而可憎。有时像一具失去所有感知的传感器载体,任凭连接;有时却会在特定的、被“手册”定义的刺激下,失控地产生剧烈的生理电信号。“信号峰值异常,超出预期模型。”身上的“采集者”会对着通讯器低声报告,语气带着一丝发现新数据的“惊喜”。这种生理的背叛比任何暴力都让我痛恨这具躯壳,每一次不受控制的生物电反应,都像一段错误的代码被强行写入,扭曲着“我”的定义。

窗外,城市的霓虹永不疲倦地闪烁,如同庞大的外部服务器阵列,冷漠地映照着窗玻璃上模糊扭曲、被无数数据线连接的床上人影,构成一幅后现代噩梦般的场景。

“样本,注视采集镜头,尝试模拟‘愉悦’微表情。”一次,李哲调整着一个高精度面部捕捉摄像头,冰冷地发出指令。镜头冰冷的蓝光照着我空洞无神的眼睛,嘴角被旁边的机械臂辅助装置强行拉扯出一个符合“数据模型”的僵硬弧度。

“微表情模拟失败,肌肉电信号显示为‘痛苦/恐惧’复合态。与指令不符。”他对着平板记录,语气毫无波澜。刺目的补光灯亮起,他依旧按下了记录键。数据流被实时上传。

“低效样本,数据污染源。”阿杰在旁边调试着一个发出嗡鸣的、形似刑具的设备,几滴冰凉的传导凝胶滴落在我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嗤笑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对“低质量数据”的鄙夷。

一次,脸被死死按进散发着消毒水和汗液混合气息的束缚枕具里,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身体徒劳地扭动挣扎,传感器导线缠绕勒紧。混乱中,视线无意扫过李哲放在床边工作台上的设备——他的便携式终端屏幕并未完全锁屏,一个微小的绿色箭头图标,极其短暂而诡异地闪烁了一下!

快得如同幻觉,但我确信无疑——那是后台数据正在传输的标识!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混沌的意识!联想到“深渊之眼”的指令,联想到李哲对“原始数据”完整性的执着……一股寒气猛地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麻木的大脑被强烈的危机感与求生欲强行超频启动!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烽火台,越来越清晰:他在传输!这里有通往核心的路径!必须拿到密钥!

机会在绝望的等待中降临。当房间里只剩下李哲在整理设备,准备离开,厚重的防窥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室内只有设备指示灯幽微的光芒,如同墓穴中的鬼火。我像一段潜伏的恶意程序般滑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精确计算着李哲视线的死角,避开散落的数据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泵血,撞击着耳膜,如同过载的散热风扇。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和电子设备散发的微弱热量。

终于绕过工作台,来到他放置主控终端的位置。屏住几乎要炸裂的呼吸,颤抖的手指如同接触不良的触控笔,轻轻触碰了屏幕边缘——

屏幕“唰”地亮起!幽蓝的光线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冷焰般爆开,瞬间照亮了我惨无人色的脸和屏幕上跳动的字符!没有生物锁!屏幕直接显示着一个打开的远程传输日志窗口!

窗口的标题栏显示着路径:`//暗河圣殿核心数据库/上传队列/XJ_ZT_2022_01/RAW_DATA_STREAM`。

滚动条下拉……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成冰!

日志窗口里是瀑布般刷新的记录。每一条……都标记着精确到毫秒的时间戳、庞大的数据包大小、以及……目标服务器的IP地址和加密代号!传输的内容,正是那些高精度的生物传感数据流、高清视频流、音频分析结果……我的“灵魂”被量化、切片、打包,源源不断地输送向那个名为“圣殿”的深渊!

不!不止有我!目光急速扫过,几个熟悉的代号闪过——同样被标记为“活跃样本”,同样有海量的数据流涌向同一个黑暗的终点!其中一个代号关联的地理位置信息,瞬间与我记忆深处某个被“处理”掉的女孩模糊的印象重叠!这冰冷地证实了我的猜测——受害者不止一人!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工业化的“灵魂数据”收割!

旁边还有一个被高亮标记的加密子目录,名称冷酷而直白:“`PREMIUM_SOUL_ARCHIVE`”。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人灵魂战栗。

颤抖着试图点开(终端记录了我的非法访问请求,但被权限拒绝),访问日志瞬间弹出警告!但就在警告框弹出的瞬间,瞥见了目录属性——里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的访问密钥片段、核心成员的真实身份代号(如“龙主”、“暗河主脑”)、以及……标注着“最终处置方案”的加密文件链接!他们在管理“祭品”的生命周期!背后隐藏着一张庞大而黑暗的、由数据和权力构成的巨网!陈默、阿杰,甚至李哲,都只是这张巨网上的数据采集节点!

恐惧瞬间被更冰冷、更纯粹的愤怒取代——焚毁一切的二进制怒火!我迅速用藏在束缚衣夹层里的、改造过的微型传感器(之前偷偷拆解设备零件组装的)对准屏幕,启动隐秘拍摄模式,将关键日志页面和目录警告信息摄入存储。指尖冰冷僵硬。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李哲折返的脚步声和电子门锁的识别音!时间仿佛凝固,心脏骤停,手指僵在冰冷的屏幕上。他似乎在门外停顿了一下,检查着什么。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束缚衣,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如同鬼魅般闪回床边,伪装成原样。李哲推门进来,毫无察觉地拿起终端,检查了一下传输状态指示灯,转身离开。脚步声远去。

小心翼翼地等待。目光如同淬火的激光,射向门口。毁灭的代码从未如此刻般在核心中编译完成。窗帘缝隙中漏进的一线惨白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细细的光带,如同指向终极防火墙的冰冷路径。

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嘴唇,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刚才那股寒意被心中熊熊燃烧的、冰冷的逻辑火焰彻底取代。原来如此。不仅是肉体的摧残,更是灵魂数据的彻底掠夺与贩卖!李哲这台肮脏的终端里,流淌着多少像我一样的、活生生的地狱字节?

身体不再颤抖,只剩下深入核心的冰冷与执行最终指令的决绝。我缓缓转过头,最后一次看向那扇紧闭的、如同数据闸门的合金门。门外是数据洪流的起点。

窗帘缝隙透入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的那道惨白印记,如同系统启动的倒计时。

那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防火墙边缘游走,但核心深处那段名为“复仇”的终极指令,在冰冷的绝望中反而编译得更加完善、逻辑更加森严。我像一个潜入系统深处的逻辑炸弹,计算着每一个时钟周期,耐心等待那个能引发最大范围数据湮灭的漏洞。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烬如同系统崩溃前的错误提示,在天边残留最后一抹病态的橘红。我站在浴室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人面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如同被榨干了数据的空壳。然而,那双眼睛深处,两簇幽蓝的火焰却在稳定地燃烧,冰冷而精确。我的目光落在旁边——那套曾包裹我数据的“采集外壳”:黑色皮裙和亮片背心。它们此刻只是执行计划的必要伪装。

我慢慢地、如同加载一个致命的程序模块,一件件将它们重新穿上身。皮裙紧绷的束缚感、背心领口敞开的冰凉感,既是伪装协议,也是启动信号。

拿起那个改造的微型传感器,屏幕的冷光映着镜中那张燃烧着逻辑火焰的脸。目标列表:陈默(引路人/节点A)、阿杰(护法/节点B)、李哲(记录者/核心中转)、以及另外两个“高阶采集者”(节点C、D)。

指尖悬停在虚拟发送键上,最后一段冗余代码(犹豫)被强行删除。名单上有李哲。把他引来,风险系数MAX。他是系统管理员,拥有最高日志审查权限,很可能触发入侵检测(IDS)。但他掌握着通往“暗河主脑”的密钥和“最终处置协议”,是瘫痪整个黑暗网络不可或缺的漏洞。必须执行!风险计算完毕,收益大于损失。指尖重重按下。

“顶楼核心节点,发现‘异常数据流’及‘圣殿密钥’线索,速来_____XJ_ZT_2022_01。”信息通过之前预留的、伪装成设备状态信号的隐蔽信道发出。

接收终端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警报。

“操!权限警报!最高级!马上到!”——陈默(节点A,权限恐慌)。

“异常数据?密钥泄露?!等着!封锁现场!”——阿杰(节点B,执行清除协议)。

“主啊!密钥?!马上到!”——节点C(核心恐慌)。

“收到!启动隔离!”——节点D(同样恐慌)。

“……”——李哲(核心中转,长达十秒的死亡沉默,系统日志显示其终端进行了最高级别的加密扫描和溯源追踪,最终返回状态码:`TRACE_FAILED`。比任何回复都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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