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紧紧攥着书包带,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图书馆顶楼的风裹挟着暮色灌入她的领口,她仰头望着那片刺眼的反光,耳尖还残留着刚才撞到窗沿时的钝痛——那个有着灰色眼睛的“顾承”像一根细针,扎在她的意识里,就连青铜吊坠也在锁骨处烙出了一道红痕。
“顶楼的镜面阵法需要你的血来激活。”顾承今早发来的消息在手机屏保上闪烁着。
她拿出红笔时,笔帽上的牙印硌得指尖生疼。
台阶在她脚下发出吱呀的声响,当她数到第三十七级时,后颈突然涌起一股凉意——就像小时候在老宅阁楼翻找古籍时,总感觉有一双眼睛透过霉斑盯着她。
她推开通往顶楼的铁门,风猛地灌了进来。
那面半人高的青铜镜立在中央,镜面不再像往常那样只映出模糊的倒影,反而像被泼了墨汁一般浑浊。
林昭昭走近时,鞋跟磕到一块凸起的砖,疼得她踉跄了一步,发梢扫过镜面。
“滋——”
电流声擦过耳膜炸开。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串猩红的数字从中央涌了出来,就像被血浸透的墨迹:逆命时限:06:00:00。
她倒退两步,撞在了铁门上,心跳声盖过了风声。
系统“九玄录”的任务提示在她脑海中翻涌——以前的任务都是“寻找钥匙”“阻止血月”,这种倒计时式的警告还是第一次见到。
命轮……她想起古籍里的记载,两界交叠处的命轮维系着时空平衡,如果它崩溃了……
“自我修复机制?”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包拉链。
青铜残片在包里硌着她的掌心,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倒计时的红光映在她脸上,把影子拉得老长,仿佛有无数只手从地面爬上来,要把她拖进镜子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掏出来,是顾承的未接来电,时间显示是三分钟前。
可顶楼信号向来很差,刚才爬楼梯时根本没听见铃声。
通话记录的末尾是一条新消息:“别相信镜中的倒计时,赶紧回宿舍。”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顾承的语气太急切了,急切得不像平时那个总是带着笑容的考古社社长。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面,倒计时已经跳到了05:58:32,转身时衣角带翻了旁边的工具箱,扳手砸在地上的声响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宿舍门“咔嗒”一声锁住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书桌上摊着周砚留下的符号笔记,纸页边缘泛黄,那是他去年冬天失踪前塞给她的——“昭昭姐,这些符号别让顾承看见”。
此刻,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她翻开第二页时,一张薄纸从夹层滑落。
“若命轮断裂,必有‘逆命残响’降临,择其一为代偿。”
钢笔字力透纸背,墨迹在“代偿”二字上晕开,像一团凝固的血。
林昭昭的呼吸陡然一滞,手指捏着纸角发颤。
代偿……是代替谁呢?
系统说过她是“唯一选择”,可笔记本上写着“你不是唯一的选择”,现在又冒出了借代……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
她猛地抬头,玻璃上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后颈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刚才整理线索时太专注,竟然没注意到天已经全黑了。
青铜吊坠突然又烫了起来,她抓着链子扯到眼前,剑身纹路里似乎有光在流动,像活了一样要往皮肤里钻。
“九玄录!”她低声喝道,灵识顺着吊坠涌了出去。
这次没有碎片信息,只有一片混沌的白色,还混杂着若有若无的弦音。
那是古代九重天的晨钟,她在查案时听过无数次。
意识突然被拽进漩涡,等再次聚焦时,她正站在镜面空间里。
顾承站在虚空中。
他的玄色外袍沾着血,发冠歪在一边,左手捂着右肩的伤口,那里正渗出黑血——和她在古代见过的“九重天少宫主”打扮一模一样。
他抬头望向她,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急切:“昭昭,他们要用你的血重启命轮!”
“谁?”她冲过去想碰他,手却穿透了他的身体。
顾承身后的虚空裂开了蛛网状的裂痕,有黑雾从裂缝里涌出来,裹住了他的脚踝。
他踉跄了两步,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周砚……他联合了系统残余意识……别相信镜中的倒计时,那是他们设的局……”
“顾承!”林昭昭喊出声,指尖触到镜面的冰凉。
现实中的她正趴在书桌上,额头抵着周砚的笔记,冷汗把衣领都浸透了。
虚空中的画面像被风吹散的烟,最后只余下顾承的嘴型:“小心……门……”
“咚。”
敲门声惊得她差点掀翻台灯。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显示时间是22:17,可宿舍里的灯不知何时灭了,只有窗外的月光漏进来,把人影投在门上。
林昭昭摸到床头的台灯开关,“咔”的一声,灯泡闪了两下,投下昏黄的光。
猫眼外的影子动了动。
她踮脚凑近,只看见一片模糊的轮廓——像被打了码的人脸,校服是H大的藏青色配色,胸口校徽的位置却空着。
对方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林同学,教务处找你。”
教务处?
林昭昭的喉咙发紧。
最近两周H大根本没人来上课,连辅导员都请了长假——这是她今早去食堂时发现的,所有同学的脸都像被蒙了一层雾,只有她和顾承、周砚的记忆还清晰。
可现在,这个“教务处的人”连脸都没有。
“你是谁?”她压低声音问道,手悄悄摸向床头的青铜剑。
对方没回答,只是重复道:“林同学,教务处找你。”尾音像被扯长的钢丝,刺得她耳膜生疼。
青铜吊坠在掌心发烫,她突然想起古代密卷里的记载:命蛊成型时,会有“影使”来诱捕宿主。
影使没有脸,因为他们本就是宿主记忆的投影。
“我不去。”她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书桌,周砚的笔记“哗啦”一声散了一地。
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指节又叩了叩门:“林同学,再不开门,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盯着门把手,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随时会被推开。
倒计时的红光突然在脑海里闪了一下——05:03:12。
“昭昭,小心门。”顾承在虚空中的话突然清晰起来。
她抓起书桌上的红笔,笔尖抵在门后,只要对方推门,她就……
“咔嗒。”
门锁自己转开了。
林昭昭屏住呼吸,看着门被缓缓推开,月光在地面铺出银白的路。
门外站着的人抬起头,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是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对方穿着她常穿的白色卫衣,发尾翘着和她一样的弧度,连左眉角的小痣都分毫不差。
月光落在她眼睛里,没有惊讶,没有情绪,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林昭昭的红笔“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远处传来的乌鸦叫,还有青铜吊坠在锁骨处灼烧的刺痛。
“你……”她刚开口,对方就笑了,唇形和她生气时的模样如出一辙:“昭昭,我来接你去见周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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